與城郊那頭如火如荼,一派和諧的場面截然不同,自純妃入殮以來,齊王府上下噤若寒蟬,家僕全都哭喪著臉,氣氛壓抑沉重。
純妃一死,雲妙瑛自然無法繼續在宮中長住下去,幸而燕懷澤良心尚存,很快安排她和俞姑姑搬到齊王府來。
即使如此,燕懷澤還是隻將自己關在密不透風的房內,像縮在殼裡的烏龜。有時甚至整日滴水未進,除了偶爾前來的韓相外誰也不見,府中下人對此憂心忡忡。
經歷諸多人生變故,又於燕京城旁觀許多明暗爭鬥的雲妙瑛,現如今飛速成長,許多事都有自己的考量,不再是從前被家人捧在手心,無憂無慮的氏族小姐了。
她和張裕臻暫且算未過門的女主人,管家束手無策之下,竟破天荒請求她出面勸慰燕懷澤。
雖然心中覺得燕懷澤必定會拒絕,但管家年事已高,又實在用心良苦,動了惻隱之心的她決定試一試。
叩門便足足叩了小半炷香,雲妙瑛耐著性子:「齊王殿下,你究竟要作踐自己到何時?大家都很擔心你,哪怕允許人進去照顧你也好啊。」
「走開,我不需要人照顧。」
往後無論她問什麼,即便燕懷澤逐一答話,她卻只能聽出其中的頹廢煩躁之意,彷彿應話僅是為證明自己還活著。
如此迴圈往復,雲妙瑛亦難繼續好聲好氣地哄他,畢竟世人皆苦,他這算得什麼:「你說走就走?齊王殿下,你的命可並非你一個人的,你現在要是死了,我、張裕臻和你府上家丁,甚至韓丞相也唯有死路一條。雲氏為助你奪嫡,將我送至你身邊,現在放棄,所有人都得跟著你陪葬。」
「行,不說話,你喜歡裴筠庭是嗎?我立刻就差人去請她,好讓她瞧瞧你如今這自甘墮落的落魄模樣!」
此時此刻,被逼無奈,燕懷澤終於捨得開啟塵封的房門,同時居高臨下地看向她,眼神裡充滿警告意味,戾氣十足:
「我說滾。」
第一百零九章 真相(上)
雲妙瑛從未見過燕懷澤如此頹靡的模樣,一次都沒有。
人人皆道大皇子是位玉面郎君,溫文爾雅,待人接物謙和有禮,然而短短几天內經歷的變故,竟能讓他隕落至此,誰見了不暗嘆唏噓。
她梗著脖子繼續道:「若非管家好說歹說地勸我來,我哪裡稀得管你。」
他眸光遲滯:「那便趕快離開,別再來煩我。」
可愈是這般,雲妙瑛愈要與他作對,她攔在門前:「我理解,純妃娘娘的離去讓你十分難過,但你以為現在的模樣是她想看到的嗎?倘若輕易就被挫折打倒,你將來要如何執掌江山?」
燕懷澤居高臨下,冷冷睨她一眼:「你懂什麼。」
她不怒反笑:「是,我什麼也不懂,那你是怎麼想的?我雖是念著三皇子來的燕京,卻已然接受同你成親的事實,你又有何值得頹廢的?純妃娘娘走後你便消沉至今,奪嫡計劃要如何繼續?況且,娶不著裴筠庭,好歹還有我啊,這難道不算失之東隅,收之桑榆麼?你究竟——」
見他目光彷彿要吃人,雲妙瑛生生止住話題,梗著脖子直視他:「怎麼,戳著你肺管子了?」
懶得同她辯駁,燕懷澤正要下令逐客,門外小廝卻突然跌跌撞撞地跑進院門,失聲喊道:「殿下,殿下!府上進了刺客,俞姑姑遭人暗殺,她——」
雲妙瑛尚在愣神之際,燕懷澤便率先往外奔去,同時高喝:「去請郎中來!快!」
變故生得太過突然,一行人趕到時,俞姑姑身下已淌滿殷紅刺目的血水,她氣若遊絲地靠在牆角,迷迷糊糊中聽到燕懷澤的聲音,便一把抓住他,枯瘦的指節用力到泛白:「殿下,殿下……一定要為娘娘,報仇!」
他眉頭緊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