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許久未出鞘,如今可謂暢快淋漓,一招一式皆行雲流水。
燕懷瑾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的背影,看她挑劍收鞘,綽約多姿,嘴角笑意一直都沒下去。
雲妙瑛一直注意著他,又怎會捕捉不到他眼裡一閃而過的驚艷呢?同時她也明白,那是自己望塵莫及的,武將子女獨有的颯爽風姿,閃耀得近乎灼目。
從前姐姐就是這麼看許家哥哥的,現下他的眼神與其相比,堪稱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又哪能是親哥哥看親妹妹的眼神呢?
打量兩人並不十分相似的長相,再回想兩人在府中雖極少,卻值得推敲的種種細節,雲妙瑛心中有了七八成猜測。
然,為時已晚。
心有所屬,原來是這個意思嗎?
雲妙瑛雙眼彷彿被人擠了顆酸檸檬,幾乎要落下淚來。
天下熙熙,皆有所求;天下攘攘,皆有不得。
愛別離,求不得。
少年人的背影,永遠可望不可及。
第三十五章 姑蘇遊記(十四)
歸刀入鞘,眼瞧暗衛們將那群高鼻闊目的外邦人制住,裴筠庭調轉腳步,緩步走向躺倒在地的胡沅。
他嘴裡仍在不停呻吟,捂著被她狠狠踹過的地方,反覆打滾。
裴筠庭見狀,毫不留情地抬腿——又是一腳踹在他肩頭。
胡沅喝得爛醉,即便因為痛感回籠幾分神智,也不敵怒氣未消的裴筠庭。
狐裘被她留在了船上,夜裡湖邊風大,吹得她衣袂漣漣,分明是一眼單薄的身形,卻自有萬分奪目的利落颯爽,連胡沅看著都是一愣。
然而她怎會對一個助紂為虐的嫖客有半點好臉色。
「胡沅是吧,名字喊得挺響,敢問是哪個胡家?」她彎下腰,冷語譏誚道,「莫非是當年被聖上連貶三級,遷出燕京的那個胡?」
他躺在地上,疼得齜牙咧嘴,醉意未消,聽到自己的出身姓氏竟被一介女子用無比輕蔑的語氣嘲諷,哪還顧得上疼,一手指著她的鼻尖,嘴裡罵罵咧咧:「你算什麼破爛玩意!狗娘養的,也配——啊!!」
話還沒說完,手指便被勁風帶來的玄衣人影生生掰彎,而當他慘叫連連時,面前的少女眼皮都未抬一下。
「再敢出言不遜,廢的就不僅僅是手指了。」展昭鬆開他,神色肅穆。
與此同時,船舫內的雲妙瑛腦子一熱,硬是裹著那床厚厚的被子從床上坐起,傾身,奮力攥住燕懷瑾衣袖的一角,如同緊緊抓住她心中那份固執難消的喜歡。
「李公子,」她抿著唇,面色潮紅,「我、我有話想告訴你!」
對上那雙黑亮的眸子時,他眼中笑意未散,一雙細長上挑的瑞鳳眼攝人心魄,嘴角噙著一抹若有似無的笑。
雲妙瑛腦子剎那間空白,分明是已經打好腹稿的話,說起來卻始終磕磕絆絆。
燕懷瑾恢復了往日冷漠的神色,未置一詞。
「我……李公子,我知你心有所屬,可我、我也是真心喜歡你的!」她努力向心悅的郎君表白自己的心跡,「未來的事誰能預見,但我保證,雲氏會成為你官場上最大的助力,無論入仕或——」
他輕笑一聲,彷彿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因而雲妙瑛臉上燒得更燙。
「四姑娘。」他緩緩將衣袖從她手裡抽出,聲音清醒理智,絲毫沒有因為她的誘惑動搖,好言勸道,「我自少時起,就對一人情根深種,多年未減,反倒同埋在梨樹下的陳年酒,越藏越濃。抱歉,事先早已言明,我心中無法容納除她以外的任何人,姑娘無需在我身上浪費年華。言盡於此,你好自為之。」
燕懷瑾也沒想到,自己會對一個連熟悉都算不上的姑娘解釋這些。但眼下親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