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廢話,待我換件衣裳,同你一道赴約。」
「曉得了曉得了,天大地大,阿姐最大——」
「慣會貧嘴。」
……
齊王府已修繕完畢,他沒道理繼續待在宮中,但云妙瑛尚且暫住鍾粹宮內。
於是見面的地點定在煙雨閣。
踏上馬車時,裴筠庭還嘟囔了一句,稱自己許久未喝上那兒的雲霧茶了。雖說貴是貴了些,不過此等並非凡品,偶爾奢侈一回也無傷大雅。
燕懷澤仍舊身穿那一席銀白色的素淨衣袍,打眼望去,如沐春風。
瞧見端坐在她身旁的裴瑤笙,燕懷澤明顯頓了頓,表情似有一瞬間的僵硬,但良好的教養造就了他觀人觀心的本事,同她頷首:「聽聞夫人懷有身孕,今日天氣算不得好,怎勞駕跑這一趟?」
見他如此客套,裴瑤笙亦客客氣氣:「家中煩悶,恰巧小妹有約,我便厚著臉皮沾一沾她的光,出府來四處逛逛,叨擾齊王殿下了。」
「夫人言重了。」
二人一來一回,便沒再多添歉謝,屏退僕從後,燕懷澤親手替她們各斟一盞茶:「阿裴,近日過得如何?」
「尚可。」裴筠庭低聲對他道了句謝,率先問出目的,「阿澤……齊王殿下傳信與我,是有何事想要請教?」
聽她改口更換稱呼,燕懷澤表情透出幾分狼狽和黯淡,扯了下嘴角,其間盛滿苦澀:「阿裴,你何須刻意同我分得這般清楚,我們已經生疏到這種地步了嗎?」
她垂下眼睫,無可奈何,無從辯駁。
如果可以,她又怎會希望三人之間出現隔閡,可如今同道殊途,無法挽回,唯有眼睜睜看著它因各種事而變成陌生的味道。
「殿下,你我皆知,回不去了。」
燕懷澤鼻尖微酸,不敢對上裴筠庭的眼睛。
曾經難以名狀,無處訴說的心意,現如今再無理由能夠傾吐。他將那些話埋藏在深處,帶進棺材,帶入輪迴。
那些好奇、甜蜜、歡喜、苦楚、酸澀,將繼續藏於他冷靜溫潤的皮囊下,永遠見不得光。
從前是,往後亦然。
不肯讓她看到自己的軟弱,燕懷澤強撐道:「今日尋你來,一是為請你幫忙,我與四姑娘的婚期就在幾月後,雲氏那邊未出閣的姊妹不多,恐怕沒法照顧周到,詢問過她的意見後,我便想著來問問你——可否願意做我二人的儐相?」
「我?」裴筠庭十分吃驚,同裴瑤笙對視一眼後婉拒道,「這,我何德何能?」
他卻固執道:「阿裴,我只信你,交給旁人,我放不下心來。」
「……且容我再考慮考慮。」
「這是自然,你若想好了,隨時可以來找我。」
「那其二呢?」她疑惑道,「道歉是為何事?」
燕懷澤頓時攥緊掌心下覆著的衣袖:「我有愧於你。」
他抬眼,神色複雜地同時,眼神飽含痛苦,但他沒辦法說服自己得過且過:「想來三弟已與你提過,當日你身受重傷,其中有韓丞相的參與,亦有我母妃的手筆。」
自開始打過招呼後,一直安安靜靜的裴瑤笙難得出言打斷:「殿下,慎言。」表情嚴肅,似乎是在提醒神智紊亂的他,什麼話該說,什麼不該說。
燕懷澤苦笑一聲:「反正再過不久,你我便是徹底的敵人了,這些事,即便現在不告訴你,將來你依舊會從三弟口中得知。我說與不說,又有何區別?阿裴,我不敢奢求你的諒解,唯願你能對我有哪怕片刻短暫的心軟。」
此話一出,在場兩位姑娘皆是一愣。
裴瑤笙暗自搖頭,齊王這些話算得上越界了。
可他神色太過悲慼頹廢,言語間情真意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