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言萬語,不如血肉至親感同身受的一個呼喚。
燕懷澤環住她,輕拍燕昭情的背,喑啞著嗓子道:「阿情,這是怎麼回事。」
燕昭情在他懷中哭得一抽一抽,甕聲道:「我不知道……早上來請安的時候還好好的,才過了幾個時辰,就突然有宮人前來告訴我,母妃她薨了……」
內務府那群人做事向來麻利,早在他入宮前就佈置好了停靈供拜的靈堂,前來祭拜的人身著素衣,抽泣聲此起彼伏。
雲妙瑛亦跪在一群人中間,她身份尷尬,但好歹是純妃半個兒媳,免不了弔唁。
瞧見燕懷澤蒼白憔悴的臉色,她一時躊躇,猶豫是否要上前安慰,環顧四周後,暫且作罷。
「父皇來過嗎?」
燕昭情搖搖頭:「派人前去請過了,但江公公說父皇尚在商談公務,不許人打擾。」
他目光落至棺木上,喉頭一緊,又問道:「母后呢?其他皇子公主呢?」
「事發突然,已經著人通傳了,更衣梳發或許還需些時辰。」
燕懷澤溫柔地安慰妹妹:「沒事,你做得很好,接下來就交給我吧。」
無數疑問接踵而至,母妃從未得過致命的病痛,就連感冒發熱也極少,何以吃錯一時東西便突然暴斃,根本不合情理。
要麼是有人刻意投毒,要麼……
「鍾粹宮侍奉的宮女太監何在?俞姑姑呢?」他蹙眉,找了一圈也沒看見俞姑姑的身影,頓覺古怪,於是朝燕昭情低聲道,「阿情,你暫且待在此處,我去尋俞姑姑,看究竟出了何事。」
「好。」
……
燕懷澤尋到俞姑姑時,她的模樣堪稱狼狽——髮髻凌亂,滿臉淚痕,懷中死死護著一個黑匣子不撒手。
適才有人想殺人滅口,被恰好趕來的他攔截。
「俞姑姑,是我,我是燕懷澤。」
只見她身形一顫,眸光透出幾分清明:「殿下?」
「是我。」
似是終於摸到救命稻草,俞姑姑忙將黑匣子交到他手上,激動道:「皇后!是皇后告密,是她將丞相與娘娘的事告訴了聖上,才招致此番殺身之禍!殿下,殿下你一定要為娘娘報仇雪恨啊!奴婢沒用,護不住娘娘,只得將娘娘囑咐的東西交付給殿下。」
燕懷澤鼻尖一酸,幾乎要落下淚來,疑惑道:「皇后?告什麼密?」
可俞姑姑受驚嚴重,神智瘋癲,嘴裡僅重複著同樣的話,根本無法回答他的問題。
「……」
天色漸暗,紫禁城的夜帶著詭異的寂靜,星星隱匿在雲中,天地混沌,一絲風也沒有。
暴雨洗刷後的泥土味夾雜在空氣中,那些晦暗幽閉、烙著痛苦的回憶盡數隨純妃的逝去緩緩落幕,真相興許再無人知曉。
對純妃,燕懷澤的感情向來是錯綜複雜的。
常言道,「哀莫大於心死,悲莫過於無聲」,如今他正屬後者。
母妃將他細心養大,給予所有溫暖關愛,護他周全,保他衣食無憂,為他唇槍舌戰,甚至想替他鋪好前路。
他知道母親深愛自己。
愈長大,燕懷澤的反骨愈發嚴重。他總說純妃固執,其實自己亦然。
他不希望被控制,不希望走循規蹈矩的路,每當母妃說出「這都是為你好」時,他總感到厭倦。
相愛相殺這些年,他知道母妃的苦楚,懂得她的難言之隱,故對她的大膽放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因為他明白,母妃前半生在這暗無天日的後宮中,過得太苦了。
母子二人意見相悖時,常常僵持不下,雙方皆不肯先讓一步,偶爾還用尖銳的言語刺痛彼此,過後卻誰都不好受。
他還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