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你挺了解這些風月場所的,不是嗎?」
這次換裴筠庭無言以對:「……他給你說的?」
溫璟煦未答,指尖摩挲著青瓷盞圓潤的邊緣,話鋒調轉,狀似無意般問道:「裴筠庭,我很好奇,你為何如此篤定他沒死。」
她亦付之一笑:「燕懷瑾臨行前,曾交予我一塊玉佩,那玉佩是我親手贈的,他一直貼身帶著。邊關送來的信物和這玉佩長得一模一樣,我自那時起便知,他恐怕只是假死。」
「你就不好奇他如今在哪?」
「不好奇,死外邊吧。」她說著,瀟灑起身離開。
書房內,溫璟煦實在忍俊不禁,半晌都沒能緩過來。
雖然她表面怒氣沖沖,恨你入骨,實際未曾停止過為你奔走。
只是經過這一遭,日後有得你受咯。
……
黃昏近晚,接到情報的裴筠庭換上輕捷的男裝,孤身潛入名為長春院的妓館。
長春院為朝中官員養漢之所,蓋取意於詩詞——「風花誤入長春院, 燈燭交輝不夜城。」
確認閣間後,她本想用輕功神不知鬼不覺地藏入角落,誰知道剛一進去,便投懷送抱,直直落入某人寬厚的懷中。
春夜寒涼,夜雨沛然。溫暖的氣息包裹著她,驅散濕氣。
渾身僵直的她意外察覺對方並無惡意,屋內光影昏暗,她借著微光才勉強瞧清他的形影。手腳並用地從他身上爬起來,一不留神撞到彼此,發出一瞬間的細小聲響。
銀色面具格外硌人,裴筠庭疼得齜牙咧嘴,卻生生忍著,未敢吭聲。
男子的手要動不動地懸在半空,見她安然無恙後,規矩的收走。
門扉發出「吱呀」的長鳴,有人端著酒走來。
裴筠庭有些好奇,藉此機會偷偷往外瞄,便瞧見一個身穿女子衣裙的窈窕男人面色潮紅,掩上門後即刻開始脫去罩衫。
雙眼驟然一黑,裴筠庭蹙眉,頗為不滿地轉頭,無聲詢問:
【你幹嗎?】
面具男一言未發,可從板直的臉就能看出,他是在告誡裴筠庭非禮勿視。
【少管我。】
裴筠庭皺皺鼻子,再看去時,男奴身上便僅剩紅紫的內衫了。
安靜地往下看,秦瀛推門入內後,乾柴烈火,水到渠成。
面面相覷,尷尬至極。
此情此景,又使人生出十成十的似曾相識感。
裴筠庭驚恐地瞪著眼睛,指甲陷進掌心。
天殺的,為何瞧見的東西一次比一次刺激,難道這就是偷窺的代價嗎?
這真是她能聽的嗎?
面具男狠狠閉了閉眼,握住她的手腕:「二小姐還要繼續聽下去?如若要刺探情報,眼下該去老鴇的房間。」
「……好。」
她鬆開捂住雙耳的手,身形矯健,迫不及待地翻窗逃跑,背影寫滿侷促和狼狽。
子夜時分,裴筠庭終於將所有情報收入囊中,使勁晃了晃腦袋,企圖趕走腦中奇奇怪怪的聲音,隨後側首,直視從始至終一直跟在她身側的面具男子:「似乎未曾問過你的名諱。」
「二小姐喚屬下竹卿即可。」
「竹卿,煩請多指教。」
此間事了,他拱手道別,轉身離開。
裴筠庭卻忽然對著他的背影輕喚一聲:「燕懷瑾。」
他的腳步並未停歇,甚至連半分停頓都沒有,走出幾步後才緩慢察覺:「二小姐是否認錯了人?」
「沒什麼,我晃眼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枷鎖
一別多日的燕昭情匆匆叩響琉璃院門扉的一刻,裴筠庭感到很驚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