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下車。
就進醫館的幾步路,想想便沒搬輪椅下來,他將姚灼送進館內,在椅子上坐好,就見梁大夫從裡屋出來。
“原是你二人。”梁大夫幾乎記得自己醫治過的每個傷患,遑論這一對夫夫頗為特別。
哥兒傷勢極重,其夫君卻是個捨得花錢醫治的。
方才聽小藥童說,二人是趕著驢車來的,想及上一回連牛車都是借村裡人的,可見是有點本事,不怪上一回掏錢那般利索。
梁大夫醫者仁心,第一反應便是,這哥兒後續的藥費應是不愁了。
他彎腰檢查了一番姚灼的傷勢,擦了擦手,對二人說道:“我方才摸了摸骨頭,長勢是對的,可見過去一個月保養得當,再過一月,夾板就能拆了。”
“敢問大夫,多久才能下地走路?”姚灼到底是有些心急。
梁大夫瞧他一眼,叮囑道:“現下正是關鍵時候,切莫急功近利,反倒讓先前的苦都白受了。”
他在櫃檯後站下,提筆寫新的藥方,不忘指了指嚴之默道:“你夫君當日幾十兩都拿得出來,只為一遭醫好你的腿傷,若是養得好了,連過去的舊傷都能一併扭轉,豈不是美事?算來,無外乎忍到臘月,就差不多了。”
傷筋動骨一百天,何況當日姚灼的傷可見骨。
但既然今日來檢查,知曉恢復狀況良好,便能放下心了。
這次離家,嚴之默裝足了銀錢,當下抓了十副藥走,反正是趕著驢車來的,再來更多也裝得下。
等藥童去抓藥時,梁大夫卻意外地與嚴之默攀談起來,閒聊的話題,竟是村裡的王大夫。
嚴之默憶起,王大夫曾稱呼梁大夫為師兄一事,便提了一嘴。
沒成想,換來梁大夫背過手去的一聲冷哼。
“他倒還記得我是他師兄!當年好端端的為了個女子,離師門而去,跑到那小村子裡當什麼鄉間草醫,昔日所學,盡數浪費!”
梁大夫露出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看了半天窗外夜色,才不情不願地問起王大夫的近況。
得知王大夫孓然一身,膝下唯剩一個孫兒後,眼底閃過一絲動容。
“這老小子,曾有老道給他批命,便說他刑傷有克,怕不是個晚景淒涼的命數。”他擺了擺袖子,垂眸看不清神情,“倒還真讓他混成這副德性。”
此後又打聽了幾句石坎村的事,再無他話。
晚些時候,藥童包好了十副藥,臨走時,梁大夫遞給嚴之默一樣東西。
包在帕子裡,摸著像是一塊玉佩,因是他人私物,嚴之默未曾開啟檢視。
只聽王大夫道:“這是昔日師父贈予他的,後來他離去時,未曾帶走,此物一直由師父保管,後來師父離世,又交到了我的手上。現如今,你便替我物歸原主吧。他若不要,送給他那孫兒也好,玉是好玉。”
嚴之默聞言,頓覺此物貴重,小心地收了,承諾必定將玉佩毫無無損地帶到。
聽了段陳年舊事,且是關乎熟識的人的,兩人一時都有些感慨。
誰能知曉素來醫者仁心,為人和藹的王大夫,年輕時還有這麼一段往事。
聽起來他似乎本該有更好的前途,若梁大夫這樣,能在縣城有一家醫館,更傳出響噹噹的名號,已算不俗了。
相較之下,他只是一介鄉間草醫,確實境遇之差,堪比雲泥。
然終究是他人故事,難以評判。
從醫館離開,去的還是上回那家客棧,可巧天字號的房有空餘,嚴之默遂大方地付了錢。
店小二許是看在了天字號房的面子上,瞧著比上次還要熱情兩分。
不僅又叫了兩人,小心地把姚灼的輪椅抬上了二樓,還沒一會兒就給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