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我算個什麼東西,沒做個任何轟轟烈烈的事,沒殺死多少敵人怎麼就死了呢?我應該死的轟轟烈烈,應該死在敵人的猛烈的炮轟中,和萬千同胞死在堆積下的疆場上,應該闖進敵人的陣地一通廝殺,用鮮血來祭奠死去的他們,不應該死在一個人後背上,可我怎麼才能做到呢?我沒力氣了,需要休息。懷著一個不是夢想的夢想支撐到現在的人,這個時候還有什麼值得留戀的呢?我為什麼不想走呢,是留戀和煦的陽光還是清涼的月亮?還是人的本能?也許什麼都有,也許一切都只是幻想。我看見起伏的高山和茂密的叢林,白茫茫的積雪和林間清澈的溪水。看見那一堆堆已成白骨的屍體和生鏽的鐵絲網,看見窮兇極惡的德軍在我頭上撒尿,這是淚水?還是雨水?
“傑克,傑克,快過來,吉姆呢?”
“三兒怎麼了?”
“別問了,快叫蘇納過來。”
左輪扒拉開那人的衣領,對著蘇納祈求道:“求求你,救救他。”蘇納來到那人身邊。
“中了三槍,失血過多。”蘇納搖頭硬生生擠回眼眶裡的淚水。
“你是醫生,你是醫生。”左輪無奈的無以復加。
“我救不了他。”
“你說,怎麼才能救他?”聲音小的只有自己能聽到。
“要把胸口劃開才能取出子彈。”
“那就劃開啊。”
“根本做不到,子彈離心臟太近,一旦碰到動脈就死了,而且他失血過多經不起折騰。”
“那怎麼辦?”蘇納低頭避開,她不想讓躺在那裡昏迷不醒的傢伙看到自己傷心和無奈,她更多的是一種愧疚,束手無策讓她內心無比掙扎,她很想取出那顆小小的子彈,然後輕鬆的把傷口縫合,可是,可是,她能做什麼呢?不做等於讓他送死,做了也是讓他送死。 電子書 分享網站
第二十七章 悲慘世界(五)
老天也不作美,陰霾的天空能把世界壓塌,讓人喘不過起來,用樹枝和藤蔓編織成的擔架上,一個將死不死的人在兄弟相伴下悲愴行走於參差不齊的叢林中,和著颳起的斜風和冰冷的細雨演繹著一種生死悲歌,這並不是一件多麼值得宣揚的事情,只是在他們心中這個人無論如何都不能死在這裡,即使死也也要把他的屍骨帶回他和他們日思夜想的那個對方,那個對方不需要用嘴再一次的複述,而且自從逃出來之後大家就很少說起那個名字,因為大家都知道那個遙不可及的地方只能在心裡,死也不會說出來,怕說出來之後讓大家感覺心碎或者讓這個希望變得更加的遙不可及。不是他,就沒有現在的他們,即使回去,帶回去的也只是一個行屍走肉,這樣活著的人沒有任何再活下去的理由。所有人輪番趴在那個將死的人身上為他遮雨,左輪抬頭看看樹梢外的天空。
“你能不能別下了,再下他就死了,你沒看見嗎?”左輪哭著喊著指著天大罵。胖子渾身溼透不顧傷口的疼痛砍著木頭,為他做遮雨的板子。
“湊乎用吧,活著擋雨,死了我再給你打個厚實點的棺材。”
“三兒,你要是疼就喊出來吧,啊,別應撐著。”左輪仔細著為他整理衣物,被雨水打溼的身體冒著絲絲白氣,左輪脫下衣服蓋在他身上,用一種哀怨甚至略帶祈求的眼神看著他。
“快好了,大夫馬上就要來了,再堅持一會,堅持一會。”左輪神智不清的注視著渾身溼透被放置在冒水的泥頭裡人。
“你死了,我們怎麼辦?你冒死救出我們難道就這樣死了?”無論左輪怎麼說,那個將死的人依然毫無反應。左輪用手指探了探那人的鼻息。
“還好,還好,繼續呼吸,繼續呼吸。”左輪每隔幾分鐘就會重複著這個動作。
“胖子,胖子,你是砍樹還是種樹啊。”左輪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