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下不敢。”
王荊見她神色僵住,摸了一下自己的頭,有幾分不太好意思,“小姐尊貴,閨名豈是屬下能亂叫的,小姐放心,屬下心頭自有分寸,人前不會露出端倪來,只是小姐往後有什麼事,無論大小,均可吩咐屬下,屬下定能完成。”
雖相處只有大半日,芸娘已完全摸清了他的性子,自己不答應,他不會罷休,芸娘點頭,“成,那我有事再去尋王叔叔,時辰還早,王叔叔先去用早食吧。”
王荊又對她彎腰拱手,“是,屬下告退。”
芸娘:
—
芸娘推門進去,聽裡面已經沒了水聲,試著喚了一聲,“郎君?”
“在這兒。”
聽到回應,芸娘將衣物取出來,走去淨室,一面將衣衫一件一件地給他掛在了屏障上,一面細聲道,“郎君餓了吧,青玉已備好了早食,郎君穿戴好出來,便能用上。”
裴安沒應,“嘩啦——”一道水花聲傳來,當是人從浴桶內站了起來。
芸娘心頭一跳,趕緊轉過身,回到裡屋候著。
裴安大剌剌地從浴桶裡走出來,扯了一件衫衣,也沒擦身,直接披上,再套了裘褲,水珠子順著頭髮一路滴下來,沾上錦緞後,緊緊地貼在了肉皮子上。
他這副豔態,芸娘倒也見過,不過是在夜裡,大早上的,光線明顯亮堂了起來,多少不知道該將目光往哪兒放。
兩人相對坐在了圓桌前,芸娘埋著頭,始終沒往上抬。
用完早食,擱下碗了,裴安才開口主動問,“見過王荊了?”
芸娘輕唑了一口碗裡的粥,目光下意識地抬起來,瞥見他衣襟處敞開的大片雪肌後,又匆匆地挪開,點頭道,“見過了。”
“如何?”
“挺,挺好。”
他沉默了一會兒,突然看向她問,“寧寧是誰。”
芸娘一愣。
裴安便緩緩道,“昨日建康大亂,無意遇到了被刺客困住的邢大人,偶然聽他提起‘寧寧’這名字,倒不清楚是誰,想起你同他一塊兒長大,問你一聲,要不知道,便算了。”
這回芸孃的目光落在他臉上,沒有再挪開。
瞬息的功夫,腦子裡的念頭已經轉了千百個來回,和她一起長大的邢大人,是邢風無疑了。
可邢風前日不是就已經回臨安了嗎,怎麼還在建康,又怎麼被刺客困住了?
她“寧寧”的小名,很少有人知道,她也從未同裴安提過,如此,看來兩人是真遇上了。
建康大亂,怎麼個亂法。
那邢風現在人呢,是死是活。
芸娘看向裴安,裴安也正看著她,目光平靜,似乎只是隨口一問,並不在意她如何回答。
據以往幾回的經驗,芸娘很快反應了過來。
不對。
他這一番話,問得大有問題。
一語帶過邢風遇到了麻煩,問的卻是“寧寧”這名字,再輕飄飄地提起了她和邢風的關係,若她承認了,便是坐實了和邢風的親密稱呼,若她不承認,他還是能查到。
她待會兒要是頭一句問的是邢風,她保證,他必定會同自己翻臉。
芸娘:
她鬼才相信,他不知道寧寧是誰,這小心眼兒,不知道聽邢風說了些什麼,估計是受到了刺激,又在為她埋坑呢。
裴安沒騙她,昨日確實是遇到了邢風。
不只是他,還有被他‘送’回臨安的趙炎。
兩人半路上不知怎麼著結了伴,又無意撞上了前來刺殺自己的一波人馬,當下快馬加鞭地回到了建康,替他報信。
一場陰謀,被兩個不知情者,演繹得萬分逼真,原本就亂成了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