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虛注意到四周之人的神情,對著朱棠淡淡一笑,問道:“這位就是昨晚在在孫小友身旁的那個姓朱的公子嗎?”
孫尚俍解釋道:“是的,師父,前些時候,阿棠來參加過家父的壽宴,弟子與阿棠也雖然僅數面之緣,不甚相熟,但他之前與小儒有過幾次生死患難,他為人機敏,也不拘小節,偶有些油滑之態,但生死關頭極重義氣,是我們很好的朋友。”
凌虛點點頭:“哦,見過朱小友。”說著給朱棠行禮。
孫尚琂忍不住問了一句:“道長方才看了阿棠許久,眼裡似乎有戒備之意,是因為朱棠先前混入了武當的伙房這件事的緣故嗎?道長見諒,我們是急匆忙跟著大哥上武當的,一下子把他忘了,阿棠是擔心我們安危才混進來的,道長請勿怪。”
這話一說,更是有點心虛了。
凌虛有些不知所措:“啊,老道並未聽聞此事啊,想來也無妨,畢竟這位小友並非歹人,或許是老道昏迷日久,剛一醒轉,方才有些失神了吧,朱小友,勿怪。”
朱棠心虛地簡單還了個禮。
這時,所有外客都已見過,打過招呼,凌虛鄭重地對著眾人說道:“清塵師弟昨夜已由本門弟子安葬在後山林中,時間倉促,墓葬事宜簡單了些,老道一會兒想去看看師弟,幾位小友均與清塵師弟有舊,不知是否想要同去?”
眾人聽聞,很是詫異。
孫尚琂看了一眼孫尚儒,忐忑地向凌虛問道:“道長,我們真的可以,可以去看望清塵道長嗎?”
凌虛點點頭,說道“本來我就是要和小俍過去的,兜轉了一圈,來到此處見過了各位小友,適才想來,你們應該也是想去看一看他的吧?”
孫尚琂還是答應了:“那好,多謝道長,那我們一同去吧。”
眾人出了武當,走上了武當的後山山道,凌虛在前,孫尚俍等人依次在後,步伐都很緩慢。
凌虛未轉過身,說道:“小俍,你是不是還有些事想和我說,這幾位小友都與武當共過一場患難,並非外人,你若有話想問,但說無妨。”
孫尚俍回覆:“是,師父,弟子想問,武當出現這樣的變故,清塵師叔身死道消,可他做過的事情,武當人人都已知曉,日後關於他的事,該怎樣向江湖中人表述或解釋呢?”
凌虛也不想絲毫隱瞞,直接說道:“既是已發生之事,又何須隱瞞,他做過什麼功德,行過什麼善舉,又犯下過哪些過失,一一記錄便是。”
孫尚俍問:“可是師父,這畢竟是武當的,傳揚出去,對武當可能多少有損。”
凌虛聽到這話,回過頭來。
眾人原本就忐忑相隨,看著凌虛道長回身,不知如何答話,皆沉默。
凌虛見眾人這般行狀,笑了笑:“老道先問各位一個問題,幾位小友,你們覺得這江湖該如何描述啊?”
眾人一下子犯了難,思索了片刻也不敢輕易作答。
凌虛看向了孫尚儒,問他:“孫小友,老道的問題,你是否有想法或答案?”
孫尚儒回覆道:“慚愧,在下是初入江湖,雖然有過幾次生死關頭,但終究是打打殺殺之類的俗事,我下山之前,只覺將江湖想得過於簡單,只覺得我只要武功高強,以我心中的道義去做一些鋤強扶弱的俠義之事,便是我想要的江湖,可如今,我卻不知江湖究竟是什麼,它在哪,這些我似乎都未想得清楚明白。”
凌虛笑笑:“果然年輕人的迷茫都是共通,老道年輕之時,也是學成之後下山歷練,你之所言也是老道昔日困惑,至今三四十年過去,看盡春生冬滅,雲捲雲舒,也不敢輕言江湖為何,只不過有些感觸,只做閒聊,諸位姑且一聽。”
眾人齊聲回道:“靜聽道長教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