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既已事先告知,又何須三拜九叩?
因為這防的是另一種結果,倘若得到白絹的不是他,亦或是他未依遺言所做,一心貪圖神功,那他便不值得託付,而神像下埋得,必然是要命的東西。
“八拜之交!”
李暮蟬坐在床板上,嘴裡呢喃著這四個字。
刀十二應該也在賭,之所以如此,大抵是已無選擇了吧。
餘願未了,又沒有值得相信之人,再害惡疾,眼看將死之際,突然遇到一個和自己一模一樣的人,在那亭中俱是望雨興嘆,失意落魄,便索性隨了叛徒的意,求死而敗。
這一切,都是為了推他李暮蟬一把,絕他後路,讓他不得不步入這偌大江湖。
李暮蟬深深吸了一口氣,像是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平靜,眼神也沉寂如死水,看著自己的手指低聲自語道:“我不怪你,相反,我還要感激你。”
這世上,有的人即便抬頭不見低頭見,日夜照面,也是做不成朋友,當不得知己的;而有的人,僅僅一面,萍水相逢,卻能成為八拜之交,生死弟兄。
至此,李暮蟬已決心為此人報仇,為他這個只有一面之緣的八拜之交報仇。
“嗝……”老瘸子又打著酒嗝走了回來,“你小子,淨胡說八道,外頭哪有鬼啊。”
李暮蟬不急不緩的自桌上抓起一把炒花生,然後慢條斯理地捻破花生殼,拋進口中,細細咀嚼了幾下;兩腮的蠕動,口中的鹹香,令他有些麻木的身體逐漸恢復知覺。
隨後在老瘸子漸漸生變的眼神中,他掀起眼皮,以一種嘲弄的語氣譏笑道:“你心裡不就有鬼!”
他靜靜地盯著老瘸子那張堆滿褶皺的臉,眼中也是嘲弄。
“呵呵。”老瘸子揚了揚眉,笑聲也變了,變得雌雄莫辨,果然是那大堂主,“我該說伱聰明還是說你傻呢?既然看出我是假扮的,為什麼不逃啊?”
一瞬間,他的背也不駝了,腿也不瘸了,只是笑吟吟的坐著。
李暮蟬面上沒有多少表情,但手腳已在發冷,氣息又有急促的跡象,他坐在燈影下,五官被光暗交割的界限分成兩半,輕聲道:“我回來說不定還有生機,若是逃了,必死無疑。”
他想活命。
以青龍會這等江湖勢力,又能逃到哪去。
何況魔教也不會放過他,還有一個金錢幫。
大堂主眼神亮了一亮,讚歎道:“你確實很聰明,而且很謹慎,從我看到你那麼多鬱不得志的經歷我就知道了;甚至,我還真就想過栽培你,但你不該和一個人有關係。”
李暮蟬此時反倒很坦然,既然已不打算畏畏縮縮,委曲求全,那說話做事自然就無所顧忌。
“上官小仙!”他道。
大堂主撫掌大笑:“看來你知道的事情還不少。”
李暮蟬眼神幽幽:“談不上什麼關係,我不過是在‘翠芳樓’救了她娘倆一次,從未想過別的。”
大堂主感嘆了一聲,有些意味深長地道:“這還不夠麼?你不妨想想,這天底下的人,進出妓院的嫖客那麼多,有幾個肯停下腳步,去看一個痴呆的傻女,更別說救她,你真是一個好人。”
李暮蟬面無表情道:“你也說了,她是個傻女,對你並無威脅,何必趕盡殺絕呢?”
大堂主卻搖頭:“魔教中人已是動手,我若再不動作,豈不錯失先機,何況你不早就和劉媽媽見過面了,呵呵,那人的‘嚼鐵大法’比當年的大歡喜女菩薩都要厲害三分。”
李暮蟬聽到這些話忽然覺得這位大堂主應該離死不遠了。
他居然真把上官小仙當成傻子。
李暮蟬又深吸了一口氣,他緊張的時候總喜歡這樣來平復心緒。
但迎著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