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暮蟬毫不遮掩自己的感受。
而且他已反應過來,李尋歡這是想要點撥他。
李尋歡笑道:“無需明白,走下去,自會知曉。”
李暮蟬更迷惘了,他沉吟道:“那前輩是否已算無敵?”
他眼裡突然湧出一抹凌厲氣機,腰間雙刀顫鳴如龍,幾要出鞘。
有的東西,親眼看見遠比親耳聽見要來的真實。
李尋歡非但不驚,反而眼露笑意,“你現在是否想要贏我?”
李暮蟬眼皮一顫,乾脆道:“不錯。”
他想要看看自己距離這等武林神話還有多遠。
李尋歡卻意有所指的望向天邊,左手作虛握狀,輕輕撫過。
對方手中看似一無所有,但在李暮蟬的眼中,這人卻有了不一樣的變化。
舉手間,李尋歡的氣機倏忽瞬變,仿似頃刻飛離了險峰絕頂,縹緲無跡,與天地同息,與山川同脈,無可匹敵,無雙無對,無有破綻。
李暮蟬的眼神漸漸生出變化,在他看來,這人周身氣機流轉,竟好像握住了夕陽,握住了天地,握住了清風,也撫過了雲霞,撫過了青山綠水,撫過了人間大地。
天地萬物,盡在掌中。
李暮蟬呆立當場。
“放下,你才能握住更多。”
李尋歡嗓音輕淡,看似近在眼前,話語卻彷彿從遠山飄來,像滴滴流水,又似銅鐘大呂般直直落入李暮蟬的心中,令他撥雲見日。
這一握之下,夕陽落盡,暮色已深,竟恍惚有種易換乾坤,顛倒晝夜的無上魔力。
這是何等境界?
李暮蟬啞聲呢喃道:“你已手握天道?”
李尋歡又搖頭,“什麼天道不天道的,我只是兩手空空,無刀。”
李暮蟬卻直勾勾的盯著李尋歡那隻還虛握著,還沒放下的左手。
這隻手,看似未持一物,然掌心已有絕世刀意縱橫,氣蓋神州,意衝八表。
“好刀!”李暮蟬失聲。
手中無刀,心中也無刀。
但天地萬物,皆可在一握之下化為手中刀,化腐朽為神奇,一花一木,皆可成為小李飛刀。
這是自天地萬物,草木山川中所取的一刀。
李尋歡似乎猜到他心中所想,搖頭笑了笑,五指一鬆,卻見忽有風來,流過指間,霎時間刀意不見,刀氣消散,手中空無一物,何曾有刀。
李暮蟬呆愣許久,悵然若失道:“我若放不下,豈非終其一生都要止步於此?”
他看著李尋歡攤開的左手,下意識伸出了自己的手,學作對方先前的動作,伸向了虛空,伸向了天邊的皓月,但卻在握住的剎那遲疑了。
但李尋歡溫和的嗓音再次響起,“別遲疑,若不握住,談何放下?今時今日的李暮蟬,恰如彼時彼刻的李尋歡。”
李暮蟬聞言身形劇震,右手五指隨之一攥,沉聲道:“多謝前輩。”
李尋歡那股不同尋常的氣機倏忽又在近前,然後就像一個市井中貪酒的老漢,頗為心虛的瞟了眼山下小院,仰頭將酒囊裡的酒一飲而盡,方才心滿意足地笑道:“下山吧,飯菜應該已是好了。”
竹寮內,燈火通明,待到二人折回的時候,已見桌案上擺著幾樣小菜。
見兩個人回來,那位婦人本是面露笑意,眼帶好奇的打量著李暮蟬,可她忽然似嗅到什麼味道,一雙黑白分明的澈淨眼眸頓時轉向李尋歡,嗔怪道:“你又偷喝酒,不過今天也就算了。”
李尋歡見孫小紅滿臉喜色,忍不住道:“怎麼?”
孫小紅看向了身旁的李藥師,興致勃勃地道:“李大哥,這孩子居然是王憐花的外孫女。”
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