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巧手,一個人的五官要多美麗,就多美麗,她看人才不注意外表。」
當時他一怔,「一品,多麼特別的名字。」
袁太太說下去:「況且表弟你有何不妥?眼睛鼻子全部不缺,我們又不靠面孔吃飯,男人有氣度有事業便行。」
盧泳忠記得他微笑答:「多謝鼓勵,多謝指!
表姐在家請客,她比他先到,他因一宗訂單遲了二十分鐘才出現,根本不在乎這次約會。一進門,看見一個纖瘦年輕女子正聽表姐說話,只有袁太太說個不停,她只靜靜聆聽。
咦,他想,這女子不錯,何必是女醫生。誰知表姐介紹:「一品,我表弟盧泳忠。」原來就是她,一點也不囂張做作,倒是難得。
盧泳忠回憶,一頓飯吃了個多小時,楊一品說不到十句話,可是又不覺她冷淡,舉手投足間,姿勢說不出的清麗雅緻,又具專業知識,叫他傾心。
是在那個時候感情已經萌芽吧。
肯定是。
等到三點鐘,一品終於出來了。盧泳忠一直以為女醫生會穿行政人員套裝,但是這楊一品往往只選卡其褲及白襯衫。
他上前說:「楊醫生,一起吃午飯。」
只聽得她笑答:「泳忠,是你。」
這是她第一次叫他名字,原來這平凡的兩個字可以這樣動聽,抑或,楊一品所做的一切,都說不出地曼妙?
「會議冗長,累不累?」
「怎麼會,不過,肚子卻餓了。」
「想吃甚麼?」
「牛肉。」一品說。
盧泳忠憐惜地想:一點不挑吃不挑穿,真難得,絲毫不沾時下都會女性嬌縱的甚麼都要最好的壞習慣。
他載她到一傢俬人會所吃城內最鮮美的牛肉。
一品同他說:「戒指我已收起來。」
「為甚麼不戴上?」
「時時做手術除下,怕不見。」
盧泳忠喜孜孜,高興得不知說甚麼才好。
只見一品在小冊子上用筆畫一張面孔。他取過來看,「咦,雙麵人,這是甚麼意思?」
「這是一個病人。」
「啊,傳說中的人面瘡?多麼不幸。」
一品留意他的表情,見他毫無厭惱之情,倒也放心。
「不,是連體孿生胎其中一個發育不全,寄生在她臉上,沒有生命,但會蠕動,在一般人眼中,十分可怕。」
盧泳忠問:「你負責矯型?」
「是,我在琢磨,如何fèng合這個傷口。」
「嘩。」
他語氣中沒有憎厭,一品鬆了口氣。
「原來你不止替太太們整眼袋。」
一品微笑,「那是我收入主要來源。」
盧泳忠忍不住說:「我愛-,楊一品。」
一品卻說:「我的顧客常問:『楊醫生,你為甚麼不除掉自己臉上的痣?』,但是追求嬰兒般完美並無止境,亦無此必要。」
他送她回診所。
彭姑說:「楊醫生,姚小姐來過,見你不在,去喝杯茶,說轉頭再來。」
「她沒說是甚麼事?」
「說左眼角有點鬆弛。」
「姚小姐今年幾歲?」
「二十八。」
「時間過得真快,時間大神開始工作了,第一次她來收窄鼻頭到今天,竟已經十年。」
「可不是,歲月如流。」
「過了三十,她會更加吃驚。」
「剛才她正同我訴苦,說連腳板底面板都會鬆弛,她已不敢赤足拍照。」
一品笑了,「我得勸勸她,皮相美色至多維持十年八載,她得有個心理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