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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小安?」她溫柔地回話,視線卻還是看著前方要走的路。

呆等了數秒,康以時才斯斯然站了起來,看著剛好走到她身旁的皇甫枝。她還是沒有正眼看她。又再呆等了數秒,皇甫枝冷笑了一聲,手用力按在柺杖上,以平衡自己累極了丶快要倒下的身體。就在那麼一瞬,康以時從後把她整個人橫抱起來。終於,兩個人四目交投,無從閃躲。

「你幹什麼,小安?景…」

「你要全身而退,那先把事情搞清楚。」

第31章 31

一如以往,康以時把皇甫枝橫抱到房間裡。就只有端著好一堆藥丸和水的傭人在後頭跟隨著。

大抵,只有這個時候,康以時才會記起要對這個女人溫柔。她整個人都在自己的懷裡,羽量級的重量卻讓這麼親密的接觸顯得毫不實在。這個跟自己離離合合丶糾纏了十八年的女人,彷佛也確實在自己的懷裡逐步消瘦,愈發變得瘦弱。每一次這樣的橫抱,如一記比一記重的耳光,狠狠摑在康以時的臉上;提醒著她,自己對這個女人所做過的事。

溫柔地把她置在大床上,為她蓋好被子,康以時接過了藥,把傭人打發掉。細心地伺候她服藥的康以時散發著罕見的似水柔情,讓一向大氣的皇甫枝一反常態地害羞起來,不懂反應。皇甫枝一臉靦腆,想要自行放到床頭櫃上的那水杯也在她還是渾身不自然的時候,被康以時無聲地接過。「謝謝。」然後,便跌入了恐怖的寂靜中。

康以時牢牢地緊盯著皇甫枝的雙眼,像是在等待她說話;也不像是。微張的咀像是有話要說;也不像是。無時無刻都像個強勢領導的皇甫枝,忽然也退到客席,無力主導什麼。

「枝。撇開一切外在的理由,你真想要離開我嗎?」康以時問道,口吻溫柔,語氣帶著一絲傷感和無奈。

這不是一道問題,她根本很清楚所謂的答案。它只為引導兩人墮入某種思維和情緒而存在。十八年來,即使當中真正二人相處的日子委實不算多,也該足夠讓皇甫枝練就抵抗她的功力;卻不然。她還是一如以往,被知性的康以時引導著,腦袋開始播放各樣相關的東西,情緒已緊隨跌進一股深淵般的無奈和空虛裡。

「我又怎可能真把一切外在的理由撇開?」良久,她才能平伏心情,違反自然地把幾乎要滑落的淚水去收回眼底。

她伸出瘦弱的手,緩慢地把康以時襯衫上的鈕扣一顆一顆地解開;其間,康以時還是緊盯著她的臉。她仔細地察覺她臉上每一個細節,以把她的每一吋都記住腦內;她不曾這樣做過,因為不曾有這樣的衝動或意欲。直到她的襯衣被完全敝開,胸口和其上的疤痕徹底暴露於室溫裡,皇甫枝再阻止不了淚水滑下,她才發現自己竟然有了瞭解這個女人的一切的慾望。

「是我,令你受這樣的苦。」皇甫枝抖著手,以衣袖把眼淚拭去。徒然。眼淚是不盡在流。「我又怎可能自私地留在你身邊,讓你暴露於危險當中?」

「是意外。」康以時牽強地微笑,伸手摸了摸她的臉,「這只不過是一次意外。」

「不。不是意外。」她斷然否定。

只要除掉康以時這個人,就等同除掉了皇甫枝。無論她再強悍,這些年來撐著她的動力來源就只有一個。康以時,無可否認就是皇甫枝的archilles\&039; heel。那兩槍,就是為了除掉皇甫枝這眼中釘而來;確實,並不是一場意外。

康以時盯著皇甫枝,呆著,沒有反應過來。大抵,她老早想到皇甫枝的所謂全身而退,背後是為了保護她;她的黑幫背景亦是當然的理由。但想到生死就只一線,她是和死神擦身而過,還是不無驚恐。想著,後腦開始發熱。或許該慶幸自己沒有被一槍斃命。

「無論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