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予抬頭。
警局的燈光清冷,乍一抬頭有幾分刺眼,謝予眯了眯眼,看清了對方的臉。
是一個穿著警服、身姿挺拔的男人。
這人大概二十七八歲的年紀,頭髮是很短的寸頭,人長得很俊,不是溫潤優雅的那種俊,而是挺拔悍戾的那種俊,他右眉間還帶著一道很深的疤,一直延伸到他的右眼處,導致他右眼看起來比左眼小一些,眼睛一眯,就給人一種「老子在你頭上暴扣」的感覺。
「我姓陳,陳釗。」陳釗把從辦公室順過來的運動鞋扔給謝予,說道:「先把鞋穿上,有話問你。」
謝予順從的把鞋穿上了。
看起來也沒什麼溝通問題。
陳釗捏著下巴,剛想問一句話,突然聽見有人在後面喊:「陳哥,老狗找你!」
陳釗起身,吹著口哨回了一句:「寶貝兒,你哥哥被停職了,有事兒找美人兒。」
他才這麼一起身的功夫,就覺得身後一陣動靜,一回頭,就看見那小孩已經飛快地撲出了警局的門。
陳釗一怔,緩緩地回過頭來,跟同樣一臉詫異的同事對視了三秒,都是一臉的茫然。
剛還誇人家聽話呢,這才一轉身的功夫就跑了?
原來剛才坐在這兒半天不動地方,是因為腳下沒鞋?
「陳哥。」後面的人笑的「咯咯」的:「叛逆少年,有你受的。」
陳釗笑著從牙縫裡擠出來一聲「操」,從兜裡抽出一根煙,一邊點上一邊說:「一小屁孩我還治不了?」
說話間,陳釗已經出了警局,他一眼掃過去,就能看見謝予跑出去的背影。
月光清冷,少年如風。
小孩兒渾身清瘦,跑起來的時候寬大的外套被風鼓起來,露出一截細細的腰身,白色的腳踝在月光中越跑越遠,陳釗盯著他越跑越遠的背影看著,深吸了一口煙。
「呼——嘎吱,嘎吱,呼——」
謝予跑的很累了,但他不敢停,他怕又被抓回到警局,他知道的,他打架鬥毆,會被關二十四小時。
他還沒報仇,不能就這麼被抓回去!
謝予跑到了一個小巷子裡,喘著粗氣停下腳步,緩緩地往裡面走。
「媽的,怎麼才來?」小巷子裡有四個小混混,大概是等了很久,臉被風颳得通紅,正一邊抽菸一邊罵:「你他媽的是不是慫了?我告訴你,我他媽的今天——砰!」
謝予一拳砸在了說話的小混混的鼻樑上。
一場混戰就這麼不講道理的開始了。
小巷子口擺著垃圾桶,北風都吹不散那濃烈的臭味兒,地上結了一層冰,五個人打起來的時候都在冰上滾來滾去,也沒什麼章法,全靠一身孤勇和不服輸的勁兒。
陳釗走過來的時候,戰鬥正打到白熱化。
陳釗還不是一個人來的,他是蹭了同事的摩托車,讓同事把他送來的。
巧的很,同事正是白天把謝予抓回來的那個。
同事看見謝予在打架,呲牙一樂:「小孩兒還挺記仇。」
「怎麼回事兒,他大半夜的跑回來,就為了跟人家打個架?」陳釗問。
「一點小矛盾,說是晚上跟人家約了架要打,結果下午時候就被抓了,沒想到還惦記著呢。」同事補了一句,說:「咱倆要不要去幫忙?人家四打一呢。」
「謝隊的兒子。」陳釗從車上下來,抽了口煙,說:「用不著你。」
他倆就在旁邊看了一會兒。
他倆停車角度找的好,這幾個人都沒發現他們,一門心思的在打謝予。
十七八歲的毛頭小子下手都狠,不要命的往謝予的身上踹,從陳釗的角度上看,正好看到謝予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