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多水師殘卒出城小跑十數裡,與馬步兵拉開的距離也不過五六百步,實際上等整個馬步兵的陣形,被前側的李沖、徐靖拉偏到左側,將前方的視野騰出來時,高承源發現千餘玄甲騎的前鋒線,距離他已不足三里。
高承源這一刻彷彿被雷霆劈中,下意識勒住戰馬,人差點從馬背上摔落下去。
「往湖面跑!」左右部將皆叫道。
高承源渾渾噩噩撥轉馬首,要與左右部屬帶著將卒折向東面,想著冒險從龍遊湖冰層走過,但下一刻頭腦陡然清醒過來,吼叫道:「不要慌,諸將卒往前沖,不怕死隨我居左前側,以擋敵鋒!」
左右部將也都是高承源這幾年帶來的資深武將,聽到高承源下令,初時不解,只是習慣服從高承源的命令,當下便各帶騎駑馬、青騾的家將近隨,大約有近三百人,隨高承源往左前翼集結,讓開右側的通道,供後面的殘部將卒繼續往前。
待高承源帶著他們策馬往左前方沖向玄甲騎側翼的時候,玄甲騎的前部已經像一把鋒利的尖刀,切入馬步兵的側翼。
整個馬步兵陣形的側翼根本就沒有抵擋之力,也沒有一名武官站出來,拉出一隊人馬去擋玄甲騎的兵鋒,使得整個陣形往左側拉的時候,就已經因為怯戰畏死,已經貼著湖岸壓縮得極其緊密而混亂。
實際上在與玄甲騎前鋒三百餘騎接觸的瞬時,馬步兵陣形就已經崩潰,甚至早一步有人逃向位於他們東北面的龍遊湖。
要是他們剛才選擇往龍遊湖逃,剛好會被馬步兵的潰兵擋住去路,從而徹底的潰散掉。
玄甲騎因為針對馬步兵陣形往東南側斜拉,為更方便進攻馬步兵的側翼,在衝擊過程中,前後三波騎陣也都調整方向,往東北方向運動。
玄甲騎前鋒已經殺入馬步兵陣中,第二撥騎陣距離馬步軍側翼剩不到二百步,速度也拉到極致,不想自身混亂一片,是不可能倉促調整方向的,唯有第三撥二百餘重甲騎距離稍遠一些,速度還沒有拉到極致,還能調整衝刺的方向,左右部將這一刻皆明白過來,高承源是要率領他們抵死拖住這兩百重甲騎,為其他水師殘兵逃入芽山,生生殺開一線生機……
第五百四十六章 奇功可居
高承源醒過來時,廝殺聲並未休止,睜眼看四周樹杈橫斜、峰崖陡立,不知道時間過去多久,也不知道身在何處,只記得他被斬落下馬後,胸口隨即被敵騎踏中,整個人便昏厥過去。
這一刻他渾身劇痛,彷彿渾身的骨頭都被碾粉碎,但他的心裡更多是萬分惋惜。
他在墜馬前擲出去的短戟,明明眼見就能刺中文瑞臨的面門,卻不想被梁將挑落,差了分毫,竟不能手刃此賊為葬身洪澤浦的兩萬水師將卒報仇雪恨。
要說之前李磧格斃高隆之時,還有很多事僅是猜測,但他看到在第三撥玄甲騎之後文瑞臨身穿長袍跨坐在馬背上觀戰的身影,瞬時想明白過來:
昌國公那個蠢貨,沒有識穿文瑞臨的真面目,大楚水師皆壞在他的手裡啊,兩萬四千兒郎,死得真冤!
「我這是在哪裡?」高承源忍住胸骨碎裂的劇痛,艱難的問托住他的部將,「李秀、李磧、陳銘升他們有沒有活著進山,敵軍有追入山裡沒有?」
「將軍欲衝過敵軍騎陣去殺文瑞臨,不幸墜馬遭到敵騎踐踏,也幸虧敵陣被將軍攪得散亂,我們才得以拼死將將軍救出往芽山逃來,」那名部將也是滿身是傷,臉上結著可怕的血痂,一屁股坐在石地上,跟高承源說話,生怕高承源下刻真就閉眼過去了,「距離芽山還有一段距離,不幸又被敵騎纏上……」
「後來呢?」
敵軍騎陣雖然被攪亂,但重新收攏起來,還是要比水師殘卒用兩腳跑地快一截,高承源沒有指望三千水師殘卒都能逃入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