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半段是一成不變的殺人案,沐青天聽得耳朵都要起繭子了。正在他準備告辭時,突然聽書生話鋒一轉。
「別人都說是什麼『蠶花娘娘』獎罰,要我看,那是有人作祟哦。」
這是幾天來沐青天遇到的第一個說兇手不是鬼神的人,他立刻就起了興趣。
「嚯,原來街上流傳的『蠶神殺人』一事,竟是出自伍家?」沐青天假裝好奇和懊惱,「怪不得先生說是空手而歸,出了這種事,伍家肯定沒心情做生意了。」
「老爺要這麼想,可就錯咯。」
難道伍家的人還在做生意,安吉縣縣令也沒有管嗎?沐青天面色凝重,和朱敬守對視一眼。
「這伍老爺是個大善人,平日樂善好施,每月都會在安吉縣城口開善堂施粥。伍夫人也是個心好的,成天拜神禮佛,給安吉縣每個寺廟都續了香火和長明燈。」
沐青天感慨說:「如此好人,怎會捲入殺人案中,真是天道弄人啊。」
「你還別說,上天雖待他伍家不薄,但也不是面面俱到。」
伍蠶十七歲時娶了外縣一家織戶的嫡女,三年後有了自己的第一個孩子,伍生絲。伍夫人嫁過來時還帶著家裡的訂單,沒想到過了幾年,伍蠶的生意越做越大,她家倒是沒落了。
為了保住香火,伍夫人的孃家把繅絲的技術和商線全都賣給了伍蠶。伍蠶覺得繅絲消耗的人力物力太高,於是就沒找家丁學習技術,只是聯絡了商線上的各家老闆,推廣他的蠶絲。
後來伍夫人又生了幾個孩子,均是早夭,最後一個孩子降生時難產,徹底斷了子嗣。
伍家家大業大,怎麼可能只有一個嫡子。沒過幾年,第一房小妾被抬進了府,然後是第二房。二房進來不到半年就有了喜,生下了二公子。之後伍蠶也沒有再娶,一門心思撲在他的生意上。
「問題啊,就出在這兩位公子身上。」書生道。
嫡子伍生絲,從出生起就呆呆傻傻,到三歲連話都不會說,後來長大才稍微好了些。他性格木訥老實,也不善言辭,平常基本不說話。放在尋常人家可能沒什麼事,可伍家世代經商,沒有好嘴皮,怎麼把家業繼續發揚光大?
庶子伍生葉,年紀輕輕就展現出非凡的才能。尤其是他出生時,伍家的蠶居然也和當年一樣,全都開始吐絲。伍蠶一連說了六個「好」字,賞當天在場的人每人一兩銀子。伍生葉三歲誦詩五歲作畫,六歲時已經可以拿著算盤幫伍蠶算些小帳了。
一府的公子,還是兄弟,差距居然如此之大,想想都覺得離奇。府裡的下人嘴碎,說大公子或許不是伍蠶的親子。
伍生絲繼承了母親的面相,整個人都很柔和,而伍生葉長得像伍蠶,眉目間都是鋒利。
若是放在別人家,伍生絲肯定必定是不好過的。下人奴婢看人下菜碟,上趕著去巴結老爺和老爺看好的孩子,希望以後能繼續留在府裡,說不定還能升一升。對不受寵的,輕則忽視,重則虐待。
這點朱敬守和朱祐樘深有體會。
「要不說伍老爺是善人呢。」書生端起小酒細品,「不管大兒子再怎麼蠢笨,他依舊悉心教導,也不懷疑夫人,反倒將府裡說閒話的下人全趕了出去。」
私心裡,伍蠶是想讓伍生絲繼承家業的,畢竟他是嫡長子,長幼有序,尊卑有別。可伍生絲實在是朽木不可雕,不僅蠶養不好,帳也算得一塌糊塗。
「伍家大公子,那可是遠近聞名的呆子。」
俗話說的好,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安吉縣的人都說伍蠶有個好兒子伍生葉,但討論更多的還是伍家那個傻公子伍生絲。
「前年伍大公子到了歲數,伍老爺親自挑選,給他娶了房媳婦。」
那女子也是悽慘,身為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