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宜,我們去放河燈好不好?”
靈渠兩側,都是鮮亮衣裙的宮女僕從,中元節,原該穿著鮮亮,避諱鬼神,一盞盞河燈隨波飄遠,那浮動的火苗,粉紅的花瓣,波光逆鱗間,彷彿真的置身花海,柔亦仔細的教室宜怎樣點燃,怎樣劃遠,怎樣叫它也成為者花海中的一員。
然後,是東宮跌跌撞撞跑來的宮人,“太子妃不好了,餘良娣,沒了。”
我看著我們兩人的河燈隨著流水走遠,雙手合十,錦瑟,你在天上一定要看著,今夜,我總算為你報仇了。
“沒了就沒了,你慌什麼?本來就不是什麼好日子,這麼晦氣。”身邊不知是哪一宮的妃嬪,拂袖走遠。
“去回稟四妃吧。”我淡淡道,而後轉回春恩殿。
黃花湯,宮裡人到了秋日人人都用,可惜無人曉得,黃花的劇毒,必須要晾曬乾煸後才可以去除,而今日春恩殿的黃花湯,便是最鮮嫩的花葉製成,而欲解此毒,唯有硃砂。
相生相剋的兩味毒藥,並不會要了她的命。
只是可惜,她吃了整整一個月的鮮果和海鮮,這兩樣東西在腹中相遇,便是劇毒,只是每日用的不多,並不致死,而會慢慢積攢沉澱,唯一要注意的,便是絕對不能要硃砂催發。
不過依舊不會頃刻死亡,怎樣,也要隔一個時辰。
這一個時辰,足夠你享受的了。
中元節從來都不會放花燈天燈的,而今會這樣做,便是淑妃在幫我,一定要選在御花園,選在靈渠,便是因為,距離東宮,最遠,宮人們不會那麼快的趕回來,而我卻早早的在那裡備下花燈,我不在你春恩殿,誰也不能奈我何!
淑妃會為我打點好一切,餘碧晨的死,只會被診斷為鴆毒,是她自己尋了死路,不關任何人的事,因為今夜,她們餘家獨有的鴛鴦執壺,會出現在她的內室中。
也就是在今夜,宇文傛回京,我們在春恩殿前相遇,未洗去塵土勞頓的他卻只是上前抱著我,“鍾靈,你不要怕,我回來了。”
我不怕,因為她,就是我殺的。
我沒有說出來,而是躬身,送他進殿去。
他回來,便不需要我主持大局。
回宮的路上,我彷彿感慨萬千,又彷彿,無話可說,突然就笑了,而突然的,又陷入了無盡的難過中,“我究竟是怎麼了?”我問姑姑。
“太子妃,你只是長大了!”
“長大?那為什麼那些年沒有感覺呢?”我擦去不知哪裡溜出的淚水,笑道,“姑姑,其實,我沒有哭。”
“柔亦,小路子,你們帶公主回宮去吧。”姑姑扶住我的身子,“奴婢陪您走走。”
一步一步,宮靴鏗鏘,我聽著這咚咚的聲音很來氣,脫掉這礙事的靴子,我赤著腳,走在鵝卵石鋪就的小道上,“太子妃,這樣走路,會著涼的。”
“著涼?”也許真的是吧,我現在感覺,心都涼了,哪裡,都涼的很。
透心涼,心飛揚!
“主子,其實長大,彷彿是*之間的事,就像您現在這樣難過,長大,就是一件極其難受的事情。”姑姑扶住我,替我提上靴子,幽幽道。
“為何?為何每個人都會長大,可是為何,只有我,這樣難受?”
“因為太子妃您,長大的太快了。”姑姑苦笑,“就像宮裡的許多人,殺伐決斷,她從來不覺得難過,因為她很早的就知道,知道自己有一天是這樣的,就算雙手沾滿鮮血,她也很早就知道,自己,是一定要踩著別人的屍體往前的。”
“就像餘碧晨?”我問,“是不是她,從來不覺得痛,不覺得難受?”
“她也會難過吧,就像她知道自己不過是盧錦瑟的替代品的時候,還不是砸了春恩殿的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