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月亮,很大很遠,如一隻碩大的淡金色的圓盤高高掛在東天上。
月上東山之時,張牧雲賣力地把廚房裡的方桌扛到了院中空地上。月和冰颻兩個女孩兒,相幫著收拾好果饌茶點,精心擺在一隻只盤碟裡,又衣袂飄風地來來往往,將它們一一擺在了院中桌案上。
在二女忙碌之時,張牧雲偷閒欣賞了一下東天雲邊的那輪月亮。他正見到那金黃色的月輪靜靜地掛在高高的天上,月亮周圍散射著微微的月暈;月輪所在的更廣闊的天空則還保留著白日裡晴空的餘色,現出一種深邃的蒼藍。看見這樣純粹浩大的月色天景,張牧雲看了一回,忽然心中湧起一陣感動,滿足地嘆了口氣,暗自讚歎:
“唉,這八月十五的月亮真漂亮,就像只金黃色的大橘子滾落在藍布上,剝開來吃味道應該很不錯吧!”
正欲流口水,就聽得冰颻在那邊喊了一聲:
“牧雲,什麼呆?來吃啦!”
“來了!”
聽得相喚。一會兒功夫張牧雲就坐到了方桌旁。和兩位女孩兒一起吃起果點來。中秋這晚。按羅州地界地風俗。為了表示對月神地尊重。晚上只能吃些果饌點心之類地冷食。以求“口清”。而這時那“小餅如嚼月。月似酥飴甜”地月餅已經流行開來。因為本來為了口清只能吃果點。人們就在這小小地面餅中摻入各種果仁糖飴。讓普通地烘麵餅也變得好吃起來。
明月之夜。晚風習習。在這農家小院中三人圍坐。吃著好吃地月餅。談著輕鬆地話題。正是心曠神怡。因為心中另有些主意。本來今晚冰颻並不能集中注意力。誰曉得漸漸地最後也有些入戲。一時忘了時間地推移。大約到了時之中。月亮漸漸掛到那東南樹梢地上方。顏色也從橘黃變成了瑩白。張牧雲便提醒大家。到了祭拜月神地時候。
於是此後那桌上地果饌撤去。被擺上香爐。作為一家之主地男子點上香。剛才地餐桌便成了拜月地香案。香案前。張牧雲和月嬋對著天上地月亮虔誠地拜伏叩頭。求她保佑;此時冰颻倒也跟著盈盈下拜。只是和另
虔誠禱告不同。她口中含糊其辭。只隨口說了幾句。T誠。也不知怎麼。冰颻總覺得和牧雲、月十分崇敬地月亮裡那位神姬。似乎她也不必怎麼客氣。
按照習俗拜月完畢。撤去香案。這三人又圍坐閒聊。中途之時。有一回張牧雲見這小院清風。月華如水。三人圍坐。落落閒談。十分溫馨。他便忽然又是一陣感動。脫口動情地說:
“你們看,這明月在上,銀河在天,家人在座,美味在前,真乃我輩男兒幸事!”
此言一出,二女盡皆側目。“佳人在座”?月嬋、冰颻一時心中都有些奇怪,不知這平日地道的鄉村少年,為何忽然也像那些雅客騷人這“佳人”之語。若那些文人墨客提及佳人,實屬正常;這詞兒忽然被鄉村小廝說起,便顯得有些狂浪輕浮。於是這些天“恨鐵不成鋼”的冰颻又添了些成見,月嬋驚訝之餘,芳心倒是怦怦直跳,偷偷想道:
“牧雲大哥更解風情了……嘻,也挺好。”
此時那張牧雲渾然不知,繼續高談闊論,把一些得意的陳年舊事挑出來,又放大一百倍,跟眼前這倆好看人兒胡吹亂侃,讓這小院中一直保持得頗為熱鬧。
如此閒談,不知不覺就到了深夜。當亥時之中,心有旁騖的冰颻心念中掐算一回,覺得差不多時機快到,便瞅了瞅眼前那兩位還在興致盎然互相交談的少年男女,暗地裡忽然默運神功,施展世間罕見的“移神離魂”之術。只聽得冥冥中倏然一聲,宛如隱伏的暗夜蝙蝠翛然飛舞,真身已自飄然而去。原來座位上,只留得一具形肖真人、略賦些神魂的軀殼,時不時地出聲附和,不置可否。
凌虛御風,瞬息百里,在奇妙的虛空中乘風而行,衣帶翩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