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明夜亦牽出了他的紅葉。他那馬一襲溜紅,每次出門,最數得它耀眼。性子是烈,脾氣也不好,旁人碰不得。此時刨著蹄子,一幅耐不住要出去撒歡的樣子。
“昨晚個什麼時辰起的?”我打趣著姬明夜。他的紅葉性子烈,鬧脾氣的時候,非得他親自照看,看它這蹄子刨的,想來昨晚個是鬧了。
“虧得我起來,不然你的小白還不得讓那黑子咬幾個窟窿出來。”姬明夜說著斜看著那廂安靜立在一匹黝黑駿馬的慕清身上,“喂,阿清,你那黑鬼子,不知道昨晚發了什麼瘋,逮著輕夜白咬呢,若不是我紅葉叫的��耍�∝稅床蛔。�銥曬懿煥湊饈鋁恕!�
“它有名字。”慕清安靜立著,黑馬也立著,就像一道黝黑的影子,黏在了慕清身側。
“馬呢,也是有著脾氣的嘛,我們不是還常常鬧麼?”我隨口道,心底並不以為意。
“這話可就聽得彆扭了,感情你還把我們比作馬來了?”姬明夜朗聲一笑,牽著馬就往外走。
我隨他笑了笑,“可是你自己認的,與我什麼相干?對了,平日裡出門,多去的凡間鬧市,以馬代步我倒是覺得可以。可今日是去那無往書院,來往的都是修行之士,御行即可,怎地也牽上馬來了?”
“少不得也有凡人去的,敵暗我明的,掩藏下實力,總是好的。”姬明夜人雖是我們當中最小的,心思卻是謹慎得緊,大約這也是他身為姬家人的一個可憐之處,什麼時候都不能放鬆下來。
“倒也是。”我附和道,也牽了輕夜白,隨著他出了後門。
從鄴城去卿志門的路我也是隨著林西凜的四香車走過一程的,我們三人座下馬匹不差,但是比起林西凜的車架來,到底是慢了些許。我們出門時天方泛白,到了卿志門下,日頭已是掛高了。卿志門殘破的大門前也堆滿了人,當然,少數里也是披著人形的,或魅,或妖,或掩了氣息的修行秘術師。
我們三人馬蹄子一落,就惹得不少人回了頭。
慕清與姬明夜面向生得都是不錯,惹得幾個少女婦人之相,眼眸瀲灩地多看了幾眼。姬明夜立時側過頭來,哂笑地瞅著我道,“好在你遮了頭臉,可不然要惹人回頭幾許呢。”
“就你話多。”我白了他一眼。他是個不饒人的主,先前我鬧了他一句,想來是隨時惦記著。
我們三人下了馬,讓隨行的小廝牽過一旁照顧,就隨了人流進了卿志門。
我注意到慕清的臉色有些沉,知他是見景起意,心下也不知如何安慰,倒是姬明夜先說了話,“阿清,你這什麼事都放在臉上的,可別讓監考的先生沒了好印象,不許得你入院。”
慕清聽得,一個人在前沉沉走著,半響才悶出了一個字,“嗯。”
姬明夜搖了搖頭,輕看了我一眼,“他哪一點兒好了?”
“我也不知……”我斂了聲氣,語氣輕極了。
眼眸所在,是慕清漸遠的背影,恍惚間,好像與一抹瘦削的背影重合了。
卿志門幾乎被破壞殆盡,高大的院牆到處都是殘存的山鬼精魅肢體,也不知秦時歡怎麼想的,都懶得打掃些許,任由這副樣子擺在前來應試的人面前。
一路過了修身庭,到了倒了半拉房簷的知禮院前,人群的長隊才停了下來。
這裡倒是稍作了打掃,與萬般殘破間,顯得獨立一隅,簷角的木質風鈴猶在,依舊是隨風地輕輕悶撞著,別惹了一番清寧。
我仰著頭,透過輕紗看著它,心中想的卻是,待會見了秦時歡,該以怎樣的表情。
其實也沒什麼,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想,但就是這麼想了。
回過神來,是姬明夜在我眼前晃著手指,“阿寧,發什麼呆呢,該我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