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睛看上去也很空洞。
“你叫什麼?”
“詹姆斯。”
我站了起來。
“我是約翰。”
他坐到床邊上,遞給我一張名片。
“這是我的名片。”
我看看名片,大笑起來。上面寫著:約翰·埃弗裡特,性武士,舊金山市,地球。
“還想看點別的嗎?”
他拿出了錢夾。
“是的。”
他開啟錢夾,從裡面拿出一張褪色的剪報遞給我。這張剪報已經有些年頭了,是從《舊金山年鑑》上剪下來的。上面有一張圖片:一個男人站在大街中央,手裡舉著一塊牌子。文章的標題是:《一男子在獲釋三小時後,因手舉出售海洛因的標語在市場街被捕》。
“這就是我。”
我又笑了。
“我因此又被關了三年。”
我把剪報遞還給他。
“太過癮了。”
他把剪報又放回錢夾裡。
“你曾經跟別人肛交過嗎?”
“什麼?”
“你曾經跟別人肛交過嗎?”
“你在說什麼呢?”
“我在監獄時第一次接觸它,並且開始上癮。此外,還有可卡因。我想你現在該明白了吧。”
我看著他。
“在這裡,誠懇和開誠佈公是很重要的,這也是治療計劃的一部分。我想說,我從現在起就開始實施這一計劃。”
“你覺得怎麼樣?”
我全神貫注地看著他。
“好極了。”
他有點緊張,站起來,看了看錶。
“該吃午飯了,需要我帶你去餐廳嗎?”
我站起來,沒有說話,只是看著他。
我們一起出了門,沿著另一條走廊往前走。約翰一邊走,一邊向我講述著他自己。他今年三十七歲,來自西雅圖,在一個有錢有勢的家庭里長大,但現在這個家庭已同他斷絕關係。他在監獄裡待了八年。他有一個二十歲的女兒,但他已經十年沒見到她了。約翰五歲時,父親就開始對他進行騷擾。
我們進入一條長長的走廊,兩邊都是玻璃。這就是餐廳。裡面劃分成兩個就餐區,男女分開。餐廳一頭是公共區,擺放著各種沙拉,兩側則擺放著各種食物供人自取,像自助餐廳一樣。約翰抓過兩個托盤,遞給我一個,我們排到佇列裡。
利用排隊的空檔,我開始觀察周圍的環境。這裡有男人,也有女人,還有各種吃的,喝的。人們互相說話、打招呼,卻沒有人笑。每一張圓桌旁都擺著八把椅子,人們坐在椅子上,桌子上擺著盤子、杯子,還有托盤。男人就餐區約能容納二百人,正在吃飯的有一百二十來人;女人就餐區大概能容納一百五十人,正在吃飯的有一百來人。我端起一碗湯、一杯水,向座位走去。我能感覺到,人們都在看著我,我努力做出很矜持的樣子。
我找到一張空桌子坐了下來。我先喝了一口水,然後開始喝湯。湯很熱,每喝一口,都會引起嘴唇、臉頰、牙齦、牙齒的一陣陣疼痛。我悶著頭,細嚼慢嚥,我不想看別人,也不想讓別人看到我。
喝完湯後,我馬上感覺好多了。肚子飽了,身上暖和了,我很知足。我站起身,把托盤送回餐檯,走出了餐廳。
我朝病房走去。經過一個敞著門的房間時,我聽到有人喊我的名字。我停下腳步,向後退到門口,只見裡面的一個男人站起身,繞過桌子迎了過來。他三十出頭的樣子,又高又瘦,黑色的頭髮梳成了馬尾髮型,戴著一副黑框圓型眼鏡,身著黑色T恤,黑色短褲,黑色網球鞋,看上去就像是一個稚氣未脫的孩子—— 一個整天坐在電腦前、遠離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