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家聲勢雖大,卻是無根之木,無源之水,蔡航又犯了這般大罪,李熙要藉機清除不用費吹灰之力——殺蔡航,廢皇后,哪怕蔡家的黨羽一個不動,也會樹倒猢猻散。
但是反之,若是不廢皇后,即使將蔡家黨羽殺的一個不剩,憑皇后名下的一個嫡子,兩個養子,用不了多久,她身邊依舊會聚起一股龐大的勢力。
這股勢力的核心並不是皇后,而是李熙唯一的嫡子六皇子李昊,李昊最大的優勢便是一個“嫡”字。
若李熙當真有意廢后,廢后之後,李昊的“嫡子”身份自然不復存在,那他何必殺雞儆猴,震懾這些擁嫡黨?
可說這件事鬧得越大,牽累的人越多,越說明李熙不願動皇后。
林如海對林楠的話不置可否,換了話題,道:“等再過兩日,你便上京去吧。這次是坐車還是坐船?記得提前吩咐管家準備。”
上京……
林楠伸手按揉額角,道:“鄉試還未放榜,也不知道兒子考的怎麼樣……”
林如海瞪了他一眼,沒好氣道:“憑你考的怎麼樣,若是中了,上京準備會試,若是不中,便去同你家先生再學十年!”
林楠乾笑,知道林如海瞪他那一眼,是嫌他最後那句話實在太假。
林楠原就資質出眾,又是林如海親自啟蒙,根基打的極穩,且自李熙下令以來,時元洲因怕他出去丟了父親和自個兒的名頭,這數月來,每日不知要逼他寫多少文章,寫完之後更是要逐字逐句的改評。這般一字一句錘鍊出來的工夫,加上他兩世累積的見識,寫出來的文章便是沒有解元的水準,也相差無幾——若他當真寫的太差,時博文和時元洲只怕便是抗旨,也不會讓他匆忙下場。
再加上這個時候的科舉原就更重詩詞,以他抄的那幾首詩表現出來的水準,中一個解元也不難。
是以林楠中解元最大的阻礙,不是他水平不夠,而是怕考官擔心學子藉故鬧事,故意壓他的名次,畢竟林如海官位不低,且林楠年紀又太小。
林如海既然想到此節,自然不會讓它變為現實。
先是一句“不得解元,三十歲之前不入科場”將了主考官一軍。
既然能任江南鄉試的主考官,他不可能不知道李熙對林楠的期望,若是林楠實在考的太差也就罷了,但若林楠果真有解元之才,卻被他因避嫌降等,以致林楠科考半途而廢,他的仕途也就到頭了。
幸好耿直也有許多種,不畏權貴是耿直,在人家都避嫌的時候他不避嫌,也是耿直,是他在中秋宴上侃侃而談,力排眾議要點林楠的草頭,也沒有一個人懷疑他的私心,反倒暗歎他“耿直太過”。
他雖在賞月宴上說的是大義凜然,但是心裡還是上上下下的打著鼓,幸好林如海做事向來穩妥,在對他施壓的同時,也派人替林楠揚名,將江南士子以此為由鬧事的可能降到最低,而最後李資將林楠那首“明月幾時有”及時傳入他耳中,打消了主考官心中最後一絲顧慮——在這首絕世之作下,有哪個士子有臉鬧事?
在這種情景下,除非各位考官突然集體發瘋,否則林楠的解元跑不了。
林楠苦笑,道:“京城現在亂糟糟的,我何苦去湊那個熱鬧?等風平浪靜了,安安心心去會試不行嗎?”
林如海看了他一眼,道:“我本想等你學識夠了時,再閉門鑽一陣子四書五經,練上三兩年時文才下場,不想事不如人願——你如今旁的也罷了,只在四書五經上下的功夫不夠,另外文筆也不夠老道。我所學太雜,且作文的工夫早十幾年前便放下了,遠遠比不上你家先生和師兄,畢竟他們在這上面鑽研了一輩子。你早些回京,多請教幾日,會試的時候也能好看些。”
既林如海將話說到這裡,林楠便是再不願上京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