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時後,倪匡出現在他住的那間兩層樓的屋前,哈哈哈,先聽到他的笑聲,後才見人,比兩年前離開時胖了一倍來,簡直是座小山。如果你看過《教父》,就不難想像倪匡現在的樣子。他是一個馬倫·白蘭度的翻本,只要把馬倫·白蘭度的雙腿鋸掉的話。
我們擁抱。
爬上條狹小的樓梯,這就是倪匡的天地了。
客廳、廚房、書房,連在一起的。
香味撲鼻,是一大鍋羊腿清湯,另一小電爐,滾著雞湯,還有一煲是黃豆排骨湯,一共三個湯蕩著我的胃。在墨西哥吃了整整兩個月的西餐,見此美味,還能忍著?連幹了六大碗湯,才話家常。
“我已經不喝酒了。”倪匡說完,見我從行李中拿出一瓶仙人掌做的特奇拉:“這種酒最低階了,怎能喝?”
“是全體工作人員送我的,瓶子上還刻著我的名字,說是墨西哥最好的酒。”我抗議。
“試試看。”倪匡開瓶,喝了一口:“不錯,不錯。怎想到特奇拉此般好喝!”
倪匡的話並不口語化,像出自武俠小說人物。
戒已開,一杯杯,清梳打、橘子汁、汽水、慢慢欣賞,速度比兩年前慢得多。
開啟冰箱,倪匡取出一個透明塑膠紙包著的盒子。
是一個小野雞。這種野味只賣兩塊美金一隻,倪匡說完,把小野雞洗乾淨之後放入滾著的湯中白灼,然後用剪刀把它剪開,我們一人抓著一支小雞腿細嚼,肉很嫩,鮮美得要命,又多喝幾口酒。
起初他還刁鑽地研究廚藝;但今天的倪匡已經返樸歸真。用最簡單的方法泡製又便宜又高階的材料。
餐桌旁邊牆上的三個木架子,每架三層,每層八瓶,一共有七十二瓶西洋調味料,倪匡說他都試過,味道古怪得很,比不上花椒八角。
家裡一共有三個冰箱,一個在廚房,一個在書桌旁邊,一個在樓下。倪匡想去買多一個棺材那麼大的冷凍雪櫃,但遭倪太反對,也就不了了之。
書桌旁邊擺滿電煲、微波爐和爐,還有無盡的食物,最顯眼的是那一買數十打的巧克力,倪匡解釋:“酒少飲,身體自需糖分,所以不停地吃。”
和食物極不調和的是一個巨型的探照燈。
“這又是幹什麼的?”我忍不住問。
原來爐中的燈不夠亮,倪匡煮食時便用探照燈照視,看烤出來的東西熟了沒有。
客廳裡擺滿自己種的花,有許多叫不出名字來。
“你看過花開嗎?”他問。
“當然看過。”我不知道他問些什麼。
“我說的是真正的開花那一剎那。”倪匡說:“種了這麼許多花,看花苞慢慢長大,正當它要開時 ,我一轉頭,波的一聲,花就開了,把我氣死。所以有一天我決定盯住它,盯到它開放為止。”
那天倪匡對住花坐下,一看看了四個小時,終於花朵乖乖地開給他看。
說完倪匡又哈哈哈大笑,我想起另一個在西雅圖的朋友說,蚊子飛過,聲音像七四七波音飛機,感到莫名的悲哀,但是這種感情是多餘的。
轉個話題,我問:“倪太回香港去,你為什麼不跟她去走走。”
倪匡娓娓道來。
眾人皆知,倪匡和太太約法三章,他的所有收入分一半給倪太。倪匡的一半花光了,現在來美國全部要靠倪太的那一半。
。 想看書來
倪匡近況(2)
倪匡種種花,燒燒菜,生活愜意,倒是倪太無聊起來,她在香港姐妹又多,家中好不熱鬧,所以每年要返港兩次。
一天,倪太又說要到香港看兒子。
倪匡說:“那我呢?”
“你一個人留在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