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約定於他於我都很重要,或許陛下覺得甚是可笑,我卻覺得我那位朋友是真正的俠,他曾對我說,如果他死了,希望由我替他照顧好他最在乎的人。我應允他的,就一定讓他心安。”蘇子兮淡淡說著,眼卻看向陸夢。
“阿竹,你一定要去找蘇子兮,他定可以護你周全。”
白衣少年的話語清晰閃過腦海,陸夢心頭猶如電擊。他口中的人不正是未央,他是什麼時候將她託給了蘇子兮,原來他一早就猜到了這樣的結局嗎?原來他早就挽回了記憶。無數夢中的話語一起湧上,她雙眼痠澀難耐,蘇子兮的身影在水霧中模糊不清。
“若朕非要留下她,蘇公子又能如何?”燕帝勾唇淺笑,眸中銳光一閃而過,渾身散發著濃郁的殺氣。
“那在下只能得罪,此人我非帶走不可。”蘇子兮的臉收起溫和堅韌如鐵,眸光閃動,無聲掃過燕帝冷峻肅殺的神色,心底不由一嘆。
“還愣著做什麼?快將死囚拿下。”燕帝濃眉緊皺,厲聲呵斥道,“還不快快將蘇公子請到一邊。”
“燕帝陛下,此乃天絕令,我想陛下絕不會忘記建朝初期所造的兩枚天絕令,無論是何等大罪大惡之人只要有此令牌就能免去所有罪孽。”蘇子兮從袖中亮出一枚雕龍青銅令,沉下臉色緩緩說道。
“這令牌,這令牌怎麼會在你手中。”燕帝眸中陡然一變,眼神散亂,不可置信地瞧著蘇子兮手中的天絕令,呢喃自語,“不可能的,那塊令牌早已埋葬,難道,難道他是……”
蘇子兮扶起失神的陸夢,眼中浮起一抹哀嘆之色,憐憫道,“跟我回去,等回了府上,你再也不用四處逃躥,你若願意,可以一直住在我府上。”
陸夢輕點著頭,凝視著蘇子兮,妄圖在他的容顏上尋找到些許未央的痕跡,哪怕只有一點相似,藉以填補不斷被悲傷吞噬的空洞。
終究她只能失望的合上眼,他們是不同的,蘇子兮飄然於紅塵外的清逸淡然未央的雍容比之不及,但蘇子兮身上同樣沒有未央靈動的生氣,有情會愛懂得痛會哭的生氣。
“燕帝陛下,令牌我留下了,人我也帶走了,從此她的罪一筆勾去。”蘇子兮扶住她好似楊柳的小腰,一個輕點地,躍於屋簷之上,左手一揚,那唯一的寶物從天滑落,安穩地落在其中一個護衛手中。
“蘇某自認有罪,今此立誓往後決不再踏入天宸一步。”蘇子兮立於紅色琉璃屋簷,一字一句道,白衣獵獵,眼角漾起一抹脫塵的笑意。
禁衛頭領正欲抱拳相問,然剛一上前瞟見燕帝鐵青的臉色,所有的話語咽回了喉際。
兩人飛簷走壁躍出宮門,落在一匹白馬之上,燕帝礙於天絕令,沒有士兵的追捕,二人輕鬆的離開了天宸。
“抱緊我。”蘇子兮瞥了眼僅僅依靠著自己平衡著身子的陸夢,思慮了片刻輕聲說道。
陸夢猶豫片刻,終是雙臂環住了他纖細的腰,白馬一個加速飛奔,陸夢猛地臉頰緊貼住他脊骨清晰的背,蘇子兮心頭一顫,只是轉瞬又恢復了往日的不溫不火,馬蹄聲蓋過兩人皆是緩下來的心跳聲。
五日後的,回春莊的梨樹下,早春的風拂面而來,四處飄著梨花香。草叢裡鋪滿了哭枯敗的樹葉,踩上去咔嚓咔嚓聲音分明清脆。陸夢安靜地倚著粗壯的樹幹,半躺在石臺之上,午後的陽光照在她身上,為她鍍上一層光暈。然她臉色依舊病態的蒼白,清澈的眸緊合著,幾日下來她的身子越發瘦骨如柴,彷彿這春風一吹,便會飄然飛上天去。
“緋竹姑娘,這是我家公子命廚房為姑娘熬得參粥,姑娘你多少喝點。”旋復揭開瓷盅的蓋子,淡淡的人參味伴隨著濃郁的雞湯香撲鼻而來。
陸夢搖了搖頭,面色慘淡,唇無血色,再次無力地合上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