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燕帝召民女入宮可是要民女彈奏古琴?”
“今日我召你入宮並非為了聽曲。”燕帝眼神一閃,笑意未減,“昨日你為燕國大長威風,朕昨日倦乏,還未賞賜你,今日特設此宴彌補朕的疏忽。”
“皇上言重了。”她微微一躬,答道,“民女身份卑賤,豈敢與陛下同桌,陛下如此折煞了民女。”
“若朕命令你呢?”燕帝眼色一沉,頓時冷冽起來,眼中鋒芒湧過。
陸夢瞧著滿桌的山珍海味,心下了然,是她想得太過簡單,自古帝王想要的東西,必然是逃不開的,即便是人命。
她許久才抬起頭來,坦然對上燕帝早已被塵世汙濁的眼,輕鬆一笑,其實不過一死,她上個月前才因心臟病發離開了人世,這一次至少不會比前世更痛。
她端起白瓷杯,杯壁已然碰到了唇沿,在燕帝如針般刺目的視線下她慢慢合上眼。
“燕帝陛下,不好了。”太監總管匆匆闖入御花園,喘著氣跑到燕帝身側。
“什麼事如此大驚小怪?”燕帝眼神如刀,斜睨過去,劍眉緊蹙在一起。
太監總管看了看手持白瓷杯的陸夢,湊近燕帝,附耳壓低聲音說道。
燕帝聽罷,一掃方才陰霾神色,笑眯眯點著頭,似乎很是滿意,“緋竹樂師你先在這等著朕,朕去去就回。”說完,燕帝一甩繡著龍紋的長袖,大步隨著太監總管而去。
陸夢愣愣地看著明黃色的衣角消失在翠綠盡頭,失了神坐在玉石椅上,一陣涼風拂面而過,凍得她回了神,正欲收緊衣襟,眼前忽然一塊方巾入目。
她微眯眼揚起臉看去,淡淡陽光下,長眉若柳,身如玉樹,青絲隨意挽起,極致清雅,男子溫婉笑著,白如玉的手握一塊素色方巾,半俯著身笑看著她。
“快擦擦唇,以免殘留下酒。”男子笑如三月春風,聲音優雅彷彿自天而來。
陸夢淡淡一笑,接過方巾,絲綢滑過唇畔,帶著涼意。
“這酒中是否有毒?”陸夢沉思片刻,終是將心中疑慮道出。
男子笑而不語,將盛著上等桂花釀的酒壺灑在草叢間,酒落在黃土之上發出磁的聲響,瞬時枯黃的草化為一堆黑色灰燼。
陸夢瞳孔微微擴張,看向缺了一叢的草,又看向桌上沒了桂花釀的酒壺,半晌,無奈一笑,“不知道這毒酒與心臟病相比哪個更痛些。”
男子靜靜看著她變幻著的表情,心下倒是有了幾分好奇,這女子似乎很是不同,沒有誰面對死亡還能如此坦然。
陸夢起身,對著仙風道骨的男子感激一笑,“多謝公子出手相救,只是就算少了這一壺也會有下一壺,若是燕帝陛下要我的命,我今日定也出不了這宮。”
“那倒未必。”男子揚唇一笑,他的眼波好似早春的一彎清泓,溫暖中是無情的涼意。
“難道公子有辦法。”陸夢眼中喜悅難掩,上前一步問道。
男子感覺到陸夢身上清雅的茉莉香,極其輕微地蹙了蹙眉,隨即淡笑著道,“燕帝今日忙於要事,不會再來御花園,他會暫時留著你的命。不過等要事解決了,你的命就要奉上。”
陸夢心中一喜,只盼著燕帝的要事能拖得長久些,這樣她就有足夠的時間逃離凰城,逃離燕帝。
男子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好心提醒道,“若你要逃離燕帝,就往南,燕國是燕帝的天下,唯有離開燕國方能活命,宋國地處海之彼岸,你若能搭上前去宋國的船,哪怕是燕帝也困不住你。”
“多謝公子提醒,此番恩情,緋竹銘記於心。”陸夢抱拳以示感謝。
“不用謝我,不過是受人之託罷了。”清越的聲音裡含著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男子搖了搖頭,緩步離去,如雪的白衣在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