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凌面上一熱,不由得別開臉去。
陸修文微微悵然,手在半空中停了一會兒,才慢慢收回去。
段凌卻轉過頭來,看著他道:“這回若非你出手殺了杜楓,我恐怕已死在他劍下了,算是……你救了我一命。”
陸修文眨眨眼睛,說:“怎麼?師弟是要以身相許嗎?”
邊說邊掀開被子,給段凌騰出地方來。
“別胡鬧,”段凌忙撲上去把被子蓋好了,斥道,“你身上有傷,著涼了怎麼辦?”
陸修文樂不可支,笑夠了才說:“杜楓同我有仇,不是他殺了我,就是我殺了他,師弟不必放在心上。”
段凌沒有出聲,只低頭著將被角嚴嚴實實地壓好,道:“天還沒亮,你再睡一會兒吧。”
陸修文說了這麼多話,確實覺得累了,又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段凌卻沒睡,靜靜在床邊坐著。
隔了片刻,只聽“嗤”的一聲,桌上的蠟燭熄滅了。段凌一動不動,仍舊在那黑暗中坐著。
第二天一早,柳逸聽說陸修文已經醒了,立刻拉著魏神醫跑了過來。
魏神醫照例給陸修文把了脈,重新開了一副方子,之後就被柳逸擠了開去,只見他拉著陸修文的手說個不停:“陸大哥,你醒得正是時候,今天可以喝上熱騰騰的臘八粥了。”
“今天是臘月初八?”
“嗯,你這一睡,就睡了整整三天。那天段大哥從密室裡抱你出來時,那樣子可真嚇人。多虧魏前輩妙手回春,將你救了回來。”
“魏前輩確實醫術高明。”
“對了,我跟魏前輩打了個賭,猜你是如何殺掉那個杜楓的,你快跟我說說,我猜的對不對……”
趁柳逸說得起勁,段凌悄悄拉魏神醫出了房門,壓低聲音問:“他的病到底怎麼樣?”
魏神醫反問:“你要聽真話還是假話?”
段凌皺了皺眉,顯然耐心已快告罄。
魏神醫便嘆了口氣,道:“其實無論真話假話,你我心中都已有了答案,甚至姓陸的小子自己,也是心知肚明的。現在唯一不知道真相的,怕是隻有小柳了。”
段凌瞧一眼笑得興高采烈的柳逸,以及陪他說笑的陸修文,心裡突然悶得厲害。
對於自己的身體狀況,陸修文絕對比任何一個人都要清楚,但是他一點聲色不露,平平靜靜的接受了這個命運。
反而是段凌接受不了。
“魏前輩,當真沒有別的辦法了?譬如起死回生的靈藥……”
“生死有命,你我皆是凡人,豈能逆天而行?”
“若是那一天,杜楓沒有找上門來呢?若是陸修文沒有受傷,你有沒有可能救他?”
魏神醫沉吟道:“你們當日來求醫時,那小子雖是一臉死氣,但脈象中仍有轉機。如果先壓制住他體內的毒,再慢慢調理身體,雖說治不好他的病,但讓他多活上三、五年,卻是不成問題的。”
“我明白了。”段凌閉了閉眼睛,向魏神醫道了謝,轉身朝灶房走去。
魏神醫瞧著他的背影,心中大覺不忍,道:“有空就多陪著他罷,若我料得不錯,怕是……過不了今年了。”
段凌腳步一頓,似乎踉蹌了一下,但很快就穩住身形,繼續往前走去。
到得中午時,段凌端了兩碗粥回房間。
“臘八粥!”柳逸歡呼一聲,說,“段大哥你去外頭買的?”
段凌避而不答,端了一碗給陸修文,道:“我問過魏前輩了,你身上有傷,喝點粥正好。”
陸修文只嚐了一口,眼睛就亮起來,肯定的說:“是師弟親手做的。”
“怎麼可能?”柳逸塞了滿嘴的粥,嘟囔道,“段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