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反手用力抓住劉萱的手,一面喘息著,絕望而痛苦地說:
“沒有人會了解!我不能說,我不能等,一定要趕快離開他,不然……不然……被拋棄的時候,一定會死的……”
“不會的,他不會拋棄你。”
劉萱的手被力氣很大的黎樺抓得發痛,她忍耐著,靜靜望著黎樺激動的臉龐。
“他會的,他一定會,他怎麼可能喜歡我……我不相信……”
“你知道你哭了嗎?”劉萱還是那樣好輕好柔地說,就像個溫和的大姐姐一般,抽過桌上的面紙,幫她拭去滾落的淚珠。
“我好擔心……”黎樺睜大眼睛,任由眼淚不停奔流,她數度哽住,說不下去,卻拼命要說:“我真的好擔心,他的傷,他的事情,可是……可是……”
“沒事了,哭出來就好,一切都會沒事的。”
黎樺不知道自己到底說了多少,說了什麼,她只模糊記得,她不停地說,不停地哭泣與哽咽,到最後還嘔吐起來;而美麗溫柔的劉萱,一個還算陌生的朋友,一直都陪著她,用那雙瞭解而同情的明眸,默默地安撫著她狂亂的情緒。
最後,劉萱鎖了金爽的門,打算把黎樺送回家。
黎樺在劉萱的車上睡著了。
再怎麼說,一個二十六歲的運動員,生理、體力應該都處於最顛峰的狀態才對,可是顧惟軍從來沒覺得這麼衰老而暴躁過。
住院的日子裡,幾乎所有骨科跟復健科的小姐都來跟他要過簽名了,還有醫生專程跑來跟他聊天,談談職業棒球的過去、現在與未來展望。
可是他還是很悶。待在醫院兩個禮拜,簡直像二十年那麼長。除了看電視,就是睡覺,他連下床走路都不行,全身都像生鏽了。
到他終於可以出院,被迫住進姐姐家之後,他不顧母親與姐姐的嘮叨,每天下午都堅持要出去晃晃。就算拄著柺杖,腳步蹣跚,走路比兩歲的小外甥還慢,他還是非出去不可。
不用練球,不用比賽,連上下樓梯都算劇烈運動的日子裡,他發現生活幾乎是一片空白。無法藉由許多外在的刺激分散心思、麻醉自己,多出來的時間,他毫無辦法的不斷想到黎樺。
早該忘記她。殘忍的,無情的她,為什麼又一直想起?
那時,在醫院裡,他還沒完全從麻醉裡恢復的時候,她到底有沒有來看過他?還是,真的只是一場夢?
她憂愁而悲傷的神色是那麼清晰,他還清楚記得她的手有多麼溫暖。這些……會是假的嗎?
其實常常想到幾乎無法遏止自己拿起電話的衝動,卻總是在想起,乍聞黎樺毫無預警地回臺灣進D球團任職時,那五雷轟頂、青天霹靂的痛。
很痛。痛到無法思考、無法行動。連後來舊傷復發、入院開刀的折磨都不算什麼了。相形之下,小巫見大巫。
“唉!”從來不嘆氣的他,這一年來,嘆足了一輩子的份量。
北臺灣的初冬下午,有著暖暖陽光,他坐在姐姐家門口的花壇邊,讓已經開始抗議的膝蓋休息一下。姐姐與姐夫都去上班了,他母親帶著小外甥在睡午覺。安靜的社群,偶爾有車經過。
他把柺杖先放在一旁,試著伸直還在復原中的脆弱膝蓋。那尖銳的疼痛又從右膝直竄到腦海,他深呼吸一口。
好神奇,這麼大的手術,這麼猛烈的疼痛,有一天都會消失。就像現在想起黎樺,除了酸甜交錯的複雜感受之外,她曾經帶給他的傷,似乎也漸漸在復原了。
話是這樣說……還是一直想起……
“顧惟軍?”還在瞪著自己運動褲底下的右膝發怔時,突然,有個渾厚的男人嗓音響起。聲音陌生,口氣卻很熟稔。
抬頭一看,這人的面孔也有些眼熟,顧惟軍卻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