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伊萬呢?」
「我十分懷疑伊萬就是那位著名的四號。」
「什麼?」
「是的。那個人是個天才演員,他能輕鬆扮演任何角色。」
我回憶起之前的案子,瘋人院的看守、肉店的小夥子、溫文爾雅的醫生,他們都是同一個人,卻完全不相像。
「這太神奇了。」我最後說道,「一切都能對上號了。沙瓦羅諾夫察覺到了他們的陰謀,所以才如此不願意參與那場比賽。」
波洛一言不發地看著我,然後突然走開了,開始滿屋子轉悠。
「我的朋友,你是否碰巧有一本關於西洋棋的書呢?」他突然問道。
「我應該有一本,放在什麼地方。」
雖然花了一點時間,但我最終還是把書找了出來。我把它拿給波洛,他馬上坐到椅子上,聚精會神地讀了起來。
大約一刻鐘後電話響了。我接了起來。是賈普打來的。他說伊萬帶著一大包東西離開了公寓。他跳上等著的計程車,然後一場追逐戰開始了。他明顯想甩掉追蹤自己的人,最後似乎覺得自己真的甩掉了,便來到了漢普斯特德的一座無人居住的大房子裡。那座房子現在已經被包圍了。
我把這些情況都告訴了波洛。可他只是盯著我,彷彿沒聽懂我在說什麼。他把西洋棋的書遞給我。
「聽聽這個,我的朋友。這個叫西班牙開局,又名路易·洛佩茨開局。1 p-k4,p-k4;2 kt-kb3,k-qb3;3 b-kt5。然後就出現了黑子最佳的第三手。他有眾多應法。而白子的第三手導致了季爾莫·威爾森的死亡,3 b-kt5。唯有第三手……你沒有看出什麼來嗎?」
我根本不知道他想說什麼,只好老實告訴了他。
「黑斯廷斯,假設你坐在這張椅子上,聽到大門開啟和關閉的聲音,你會想到什麼?」
「我應該會想,有人出門了。」
「是的……但事情總是可以從兩個方面進行考慮。有人出去了,有人進來了,這是兩個截然相反的事情,黑斯廷斯。但如果你做出了錯誤的猜測,很快就會出現一些差異,讓你意識到自己想錯了。」
「這是什麼意思,波洛?」
波洛猛地站了起來。
「意思就是,我是個三倍的大蠢材。快,快,到威斯敏斯特的公寓區。我們或許還能趕上。」
我們跳上了一輛計程車。波洛對我興奮的提問沒有做出任何回答。我們衝上臺階,反覆按門鈴和敲門都沒有回應,但仔細一聽,我還是能分辨出房間裡傳出的虛弱呻吟。
後來我們發現門衛處有一把萬能鑰匙,經過一番苦口婆心的勸誘,他總算同意使用了。
波洛徑直走向裡屋,一陣氯仿似的氣味撲面而來。索尼婭·達維羅夫躺在地上,手腳被捆,並被堵住了嘴巴,口鼻上還貼著一疊浸濕的藥棉。波洛將藥棉撕開,想辦法把她弄醒。不一會兒,一名醫生來了,波洛把她交給醫生,然後跟我站到了一旁。房間裡沒有沙瓦羅諾夫博士的蹤影。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困惑不已。
「這意味著在兩個同樣的推理面前,我選擇了錯誤的那個。你還記得我此前說過,由於沙瓦羅諾夫多年沒見過自己的外甥女,因此任何人都可以輕易假扮成索尼婭·達維羅夫吧?」
「然後呢?」
「嗯,當然這個假設翻過來也能成立。同樣的,任何人也可以輕易地假扮成她的舅舅。」
「什麼?」
「沙瓦羅諾夫確實在革命爆發時死了。那個假裝逃脫、經歷了千難萬險的人,那個變化如此之大、連『他的朋友都幾乎認不出他來』的人,那個成功獲得了一筆巨大遺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