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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一個似乎來自遙遠的地方的相似的聲音,震得她一陣暈眩。

接著,一雙強猛有力的胳臂緊緊抱住了她。

“恩慈!哦,恩慈!恩慈!恩慈……你回來了!我就知道你會回來,我就知道你會回來的!哦,恩慈……”

章筠試著掙脫,但抱著她的男人箍得她毫無出力的餘力,他抱得那麼緊,怕她會逃走似的。

“先……先生,請你……放開我,好嗎?”她呼吸困難地禮貌地要求。

“恩慈,哦,恩慈……”這簡直像作夢……告訴我這不是夢……“興奮、激動過度,以初這時方錯愕地抬起埋在她柔軟的肩頭的頭,微微退開一些些,好看著她。”你叫我什麼?“

章筠往肺腔吸進些空氣,望向仍然不放鬆地摟著她的男人。這麼近的距離,加以她腦子因他狂喜的呼喊受到的震動,仍有些許混沌,他的五官在她眼前似乎混合在一起。

“先生,請你放開,你這樣,我沒法呼吸。”她依然客氣而禮貌。

拾級走上山,遠遠看見她立在恩慈墓碑前時,以初一陣驚愕,起初是不敢確定。不敢確定,因為他不敢相信,他想或者是他思念恩慈過度的幻想和妄想。畢竟一個多月前,他親眼看著醫生關掉勉強維持她的生命的機器,親眼痛不欲生地看著他們把她的“遺體”帶走。

但是她果真活生生的站在他眼前。那身形,那若有所思看著花的神情,千真萬確是他苦苦想念的妻子。

而此刻,她卻用看陌生人的眼光疏離地看著他。

是的,她回來了,但是,他提醒自己,她恨他。

“恩慈,”以初慢慢的、溫柔的、求恕的開口,“我知道你生氣。你有權利生氣,可是請你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好嗎?”

章筠發覺她不很在意這個陌生人摟擁著她,她不認識他,然而她竟有些喜歡他。這對她是很奇怪的事。

“恐怕你認錯人了,先生。”她溫和地對他說,“我不是恩慈。”

忽然,她想起那塊石碑。章筠明白了,那是這男人埋葬他妻子的地方。她心裡油然升起同情。

見到她時興奮的光芒自以初眼中褪去,沮喪、挫折陰暗了他的雙眸。

“你恨我,我知道。”他痛苦地凝視她,而她沒有一絲往日情意的表情更加深了他的痛苦。

章筠試著拉開他的手,但他執意地緊圈住她的纖腰。她嘆一口氣。

“你放開我,我答應絕不會走開。”

他猶豫。“你保證?”

“我保證。”

“你不會跑開?你願意聽我解釋?”

“我會聽你要說的任何話,但請你先放開我。”

他又猶豫了一下,環緊她的雙手鬆開了。他沒有碰到她,但雙臂仍留在她身體兩側。

“不要恨我,恩慈。你可以生氣,可是不要恨我。”他無比溫柔地請求。

當她退一步,他的表情立刻緊張起來。拉開些許距離,章筠看見了一張飽受悲傷的痛苦折磨的臉。他很瘦,很憔悴,不過自他深刻的輪廓,凌角分明的五官,她看得出他是個很好看的男人。

他起碼有一百八十公分,瘦得近乎單薄的身架,立在無際的曠野中,背襯著高山,很有份玉樹臨風的藝術家氣息。

深綠色燈芯絨襯衫和卡其色長褲,褐色登山鞋,顯示了他對穿著色調和品質的品味。

章筠奇怪她何以注意到這些。她自己向來不大講究衣飾,她的穿著多趨向男性化,為了工作行動方便,她永遠是簡單的襯衫和長褲。她也極少去注意別人的外表。

她打量的眼光回來遇上他更形憂慮的眼睛,他的濃眉幾乎凝聚成一條線。

“我不恨你,先生,我不認識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