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想要御駕親征而已,他犯不著觸怒逆鱗。
除了朝臣意見都被統一了之外,今天還有一樁臨時的意外之喜需要柴榮去處理——前天晚上城門快關的時候,吳越國來的使團從黃河轉汴河入京。昨日禮部的官吏們好生接待安頓了一番,約明今日大朝會覲見天子。
如今已經是顯德元年五月了,按說距離柴榮登基已經有四個多月的反應時間,藩屬之國如今才來朝貢賀喜新皇登基著實有些晚了。不過吳越因為與後周之間隔著敵國南唐,自後梁開始就不得不浮海而來,再從山東登陸後沿著黃河西進。所費時日本就比其他諸國要慢一些,因此訊息往來路途損耗,五個月也說得過去。
而今年這一次的貢使,聽說全程都是走海路而來的,沒有在山東半島南部的登萊登陸,而是直接繞過了整個山東半島、從渤海入黃河河口的。雖然這幾年來吳越一方的航海實力已經經歷了一個爆發式的發展,可作為旱鴨子的後周,並不能夠充分理解這種改變,他們也絲毫沒有“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的覺悟。
對於萬邦來朝這種盛事,柴榮一直是本著實用主義的態度看待的,那些西北番邦蠻夷窮的要死,有時候也會靠著朝貢來騙吃騙喝一些,比如定難軍節度使啦、甘州回鶻啦之類的割據政權,往往就是這麼幹的。
當然了,柴榮也知道吳越入貢,歷來貢禮的輕重都是諸國之冠,和那些騙吃騙喝的殺才不能比。當初後漢年間,馬楚尚在,都不能和吳越君主的豪奢大方相比。何況如今馬楚已經變成了武平軍節度使,其他小弟就更沒得比了。如果吳越這次可以再進貢……20萬貫兩錢財的話,相信大軍征伐劉崇的後勤保障也會更加得力。
想到得意之處,平天冠後面,柴榮那張線條果敢、眉眼峻拔的面龐不禁露出一點笑容。只是笑容被十二道珠旒擋住了,遠遠侍立在下面的朝臣哪怕有一雙鷹眼,也是難測天威的。
數道響鞭過後,殿前侍立的宦官高唱了上朝的宣號,百官齊齊禮拜、揚塵舞蹈;烏壓壓地一片行禮之狀。
“諸位愛卿,今日可有大事要奏?朕即日將北上潞州,親征劉崇。不在朝中之時,民政財稅悉數由馮相、範相處斷。侍衛司留守京師軍馬,由張永德統轄。”
等柴榮說完,下面暫且息聲了數秒,隨後分掌禮部的範質出班奏道:“陛下,吳越國貢使林克己前日入京,約明今日覲見,請陛下玉準。”
這些,本就是安排好的戲碼,柴榮自然不會驚訝,準了範質所奏之後,不多時,早已在殿外恭候的吳越國使林克己便碎步趨入正殿。行禮完畢後,掏出一張長長的禮單,照本宣科地念到:“臣,吳越國王、天下兵馬元帥弘俶。謹聞先皇大行,不勝悲痛,泣血成疾,不能行路。唯以國使攜禮弔唁大行皇帝、並賀今上文成武德開疆拓土、固基建業。茲獻黃金五萬兩,白銀五十萬兩、杭錦綵緞一萬匹、海外香藥一百萬斤……”
包括柴榮在內,每一個大周朝廷上的人,聽到了這份貢禮的數額之後,都震驚得眼冒金星、冷汗涔涔。原因無他,實在是這份國禮的厚重程度,已經遠超歷代的想象了。三年前郭威建立大周、開天立極的時候,吳越人送過來的,也不過只有今日賀禮的三分之一罷了——
不過,柴榮和馮道自然不可能知道,原本錢弘俶送來的東西里面,確實和當初給郭威登基的賀禮差不多,只是後來錢惟昱又找王叔說項,讓錢弘俶准許他自己再額外酌情增補一些貢品。畢竟使團需要從蘇州、明州出航的海船船隊運輸,錢惟昱也算是直接的使團經辦之人了。
如今這個時代,中原的金銀產量不算多,如果是與五萬兩黃金、五十萬兩白銀等官價的銅錢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