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紙是不一樣的,”林佑指自己,又指指眾人,“這張紙,我用得著,你們用得著,甚至連普通百姓都能用來他用,它價格低廉,幾乎無可替代。它若消失才是人心中之痛。”
眾人心中激盪,他們都是讀書人,其中年紀最大的不過二十七八,最小的也才十五六,正是滿懷抱負之時,他們所想不就是能鞏固社稷,能為百姓請命嗎?
林家現在所做不就是他們想做的嗎?
紙張價格被壓低本來就已經利於萬千學子,如今將配方公開,教授百姓製紙,更是利社稷,利百姓的大好事。
盧瑜當即便起身躬身揖道:“林郡主大義,我等敬佩。”
書生們連忙起身隨著他一起行禮,“林郡主大義,我等敬佩。”
林佑拱手回了一禮,起身問,“現在,大家還不願記錄配方嗎?”
書生們互相看看,最後坐到席上道:“林兄請說,我等恭聽。”
林佑便將紙上的配方及製作過程唸了一遍,確認大家都記下後便將紙交給下人,“貼在文園外面,以備有人想學時可以抄錄。”
周通此時都忍不住佩服林清婉的勇氣,不是誰都能放開到手的利益的。
何況這種可傳承的技藝?
技藝就和書籍一樣珍貴,何況這種誰都沒有就你有的技藝。
正事辦完,大家將寫好的配方收入懷中,雖然很想立即回家與人研究一下,但還是按捺住與左右的人聊天。
林佑微微一笑,起身道:“諸位,今日請大家來還有因為明經科考試剛結束,大家也知道我林氏有幾位族兄弟剛考完,所以想與大家交流一番。”
眾人一靜,這才想起還有明經考試呢,目標在進士科的書生不在意,但也想聽一下明經的試卷,而和林佳他們一樣剛考完的考生更想找人談一下。
大家一聽便將草紙配方的事放到一邊,開始討論起學問來。
留在家裡的林清婉剛剛迎來第一個客人。
周刺史是便服過來的,只帶了個長隨,看見林清婉便忍不住苦笑一聲,“郡主太沖動了,還是趕緊把外面的架勢撤回來,以免將來後悔。”
“周大人先裡面請吧,”林清婉展顏笑道:“將來我後悔不後悔我不知道,但現在我是不悔的。便是後悔也不是為利益,只怕會給你和百姓們添麻煩。”
周刺史搖搖頭,隨她進屋,“我能有多少麻煩?這麼一門掙錢的手藝交出去真的不心疼?”
林清婉哈哈大笑道:“只要我手上有人才,何愁技藝?”
周刺史不信。
林清婉將人請到花廳,讓人上了茶才道:“那是因為你們對匠人有誤解,只要你們肯鼓勵,工匠們都是心靈手巧之人,百人中只要有一人想出改進的方法,點滴累積總會匯成河流,到時還愁沒有技藝嗎?
我家的草紙就是這麼做出來的。”
周刺史嘆氣,“也就是說你不變了?”
“還請周刺史助我。”
周刺史便起身對林清婉揖了一禮,“郡主放心,我會下令規範市場的,別的地方我不敢保證,但在蘇州,紙業就亂不起來。”
“多謝周大人。”林清婉回禮道:“揚州也不必擔心,孫大人和劉大人會幫忙的。至於其他地方,”
她微微一笑道:“倒暫時不用擔心,不是誰都有膽魄走出蘇州的。”
周刺史微微頷首,起身道:“那下官先回去安排了。”
“我送周大人。”
林清婉親自將人送出去,到了門口,周刺史便低聲道:“多謝林郡主為天下寒門學子做的事。”
林清婉詫異的挑了挑眉,抬頭看向他的眼睛,微微一笑道:“不必謝,不過是繼承兄志,不丟先祖的臉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