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沒有起過當下經由蒼月北上巴爾的念頭,但如今前去又能如何?
伸手取下束髮的玉質髮簪,心中微動。兀得想起擁她在懷的臘梅幽香,亦如溫潤鼻息在她耳邊的嬌蹭,眸間的清澈動容,便唯有一人。
……
三日旅途,閒得發慌之時,顧夕暖才會去甲板上透透氣。南順雖比長風暖了不少,眼下時節卻遠比不得二八月,甲板上吹得盡是寒風。
蘇哲平自覺充當起了拿斗篷披風的角色,言語間更多了幾分奈何:“夕暖,南順不比長風乾冷,眼下江上水汽充盈。若有不甚,邪氣入侵便會遭罪得多。”
顧夕暖自是頷首,這點常識她還是懂的,遂不拂了蘇大俠的好意。
望著甲板上的一雙背影,子尋恍然想起從前暗影也是這般照顧姐姐的。只是蘇哲平和暗影大有不同,大凡時候暗影都安靜站在身後看她,蘇哲平卻是卻異常歡脫聒噪。
說的最多的便是這座山像不像猴子,那座山像不像豪豬。這壓根不是看風景,而是煞風景,顧夕暖眸色漸沉。“聽聞南順武林五大世家與旁的門派最大不同,便是多了幾分世家底蘊。這底蘊中重要的就是詩書氣息,蘇大俠,你便是如此賞景的?”
蘇哲平倒是驚喜:“不想夕暖的見聞倒是廣博,連其中緣由都如此清楚?不過眼下這叫雅俗共賞,雅有雅的賞法,俗有俗的賞法,能雅俗共賞的才是好景緻。”
彼時正值江面煙波四起,驕陽光澤流轉在其中宛若隔著簾櫳的水晶。有人的側顏便隱在這般水晶中,甚是好看。顧夕暖驀然想起騷包在書畫上的造詣其實不差。大多時候流傳的渠道有些瑕疵,遂失色不少。
譬如每至一處,便會畫上許多騷包的風景畫摺扇送予風塵女子,每一把的落款都是入水蘇家,蘇哲平。蘇老爺子曾經就接到過一把,上次在蘇家打得雞飛狗跳也是由此緣故。
是以,蘇哲平在某些圈子裡還是小有雅名的。
如此這般,船上三日過得倒也快,轉眼間,慈州近在眼前。
“多謝蘇大俠一路照顧,夕暖感激不盡。”
蘇哲平輕咳兩聲,語氣中略有遲疑:“夕暖若在慈州有事,我便陪著辦完事再去蒼月亦可,其實我對慈州……”話音未落,顧夕暖已踮腳在他右臉一吻:“不必了,蘇大俠,後會有期。”
蘇哲平怔在原處,臉色瞬間漲紅到透出光澤。反應過來之時,有人已下船走遠,亦會回首朝他揮手,如當日在長風京城那般,“蘇大俠,一路珍重啊!”
愣愣伸手摸摸滾燙的右臉,心間卻好似繁花盛開一般。
……
下船時已是旁晚,在慈州逗留的時日應該不會短,便直奔客棧而去。這一路子尋倒是緘默得很,直至送她到房門口,憋在心中實在不吐不快:“姐姐方才為何要親蘇哲平?”
表情饒是較真,顧夕暖微楞,兀得想起他素來與同遠親近,又極少對她評頭論足,眼下這般,怕是憋著疑惑思量了許久才問出口的。
顧夕暖幾分哭笑不得,只得佯裝淡然:“唔,方才那是替一個朋友親的。她素來和蘇哲平要好又欠蘇哲平人情,眼下她過世了,我便替她還了。在我家鄉,朋友之間是有此親密舉動的,親人間自然也可,譬如……”
譬如,自然而然順著話語親了子尋一口,繼而彎眸笑道:“這便是姐姐親弟弟。”
子尋眼中滿是驚愕,不著片刻,便從臉一路紅到了耳根子後。誠然如此做有些教壞小孩子的嫌疑,好在子尋未多問起。
翌日,起了大早去請紙錢香火,又至慈州各處買了諸多小吃和膳食。子尋隱約猜想她是要去拜祭故友的。
果不其然,馬車到了遠郊才停,這便是雅桐葬的地方。
雅桐死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