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臺貴妃活了過來。
她由宮婢攙扶著,下地走路。
皇帝正在戚太后的萬景宮裡,與她說些事情,陡然聽到內侍來報,一向自負穩重的皇帝,大吃一驚。
“能下地?”皇帝沒見過這種陣仗,聲音裡的驚訝藏匿不住。
內侍急忙道是:“奴婢親眼所見,娘娘能走動了。成陽縣主說,下地走動對娘娘傷口癒合有好處。”
戚太后心中也是一跳。
切了一個腎,還能走動?
此事若是真的,那薛湄的醫術的確出神入化,將來超過盧祁也未可知。
“陛下,去瞧瞧吧。”戚太后道,“貴妃痊癒,乃是大喜事。太醫們可是下了定論,貴妃本不治的。”
皇帝自然也大喜。
他當前還需要澹臺氏,能維持現狀,貴妃還活著,對皇帝和朝政而言,都是最好不過的。
“去瞧瞧。”皇帝道。
他和戚太后一同去了臨華宮。
臨華宮裡,已經圍滿了人,不少人不請自來。
不過,眾人都沒進貴妃的寢殿。
皇帝和戚太后來了,妃子們與太醫們紛紛行禮。
“都平身。”皇帝隨意一招呼,快步進了澹臺貴妃的寢殿。
貴妃走了片刻,正半坐半躺著喝些米粥。
瞧見了皇帝進來,她起身要行禮,薛湄按住了她:“娘娘,您現在還不能劇烈運動,千萬別把傷口崩開了。”
皇帝立馬道:“愛妃免禮。怎樣了?”
貴妃還是很虛弱,臉色蠟黃。
大病一場的人,露出點虛弱是正常不過的。
不過,貴妃眼睛裡卻有神采,不像是將死之人的晦暗。
貴妃有一對漂亮酒窩,一笑就帶幾分少女嬌憨,饒是她臉色泛黃、肌膚生皺,這一笑也有了幾分靈動。
“陛下,臣妾已經不疼了。傷口還是有點麻,不過縣主說無礙。聽聞太醫們給臣妾下了‘不治之症’,如今臣妾還能跟陛下說話,是皇恩浩蕩。”貴妃道。
她沒有哭唧唧的。
貴妃性格和寶慶公主有點像,脾氣暴躁、又愛撒嬌,對宮人們也很苛刻。
大病一場,她倒是像換了個人,表情裡露出來的平靜和溫柔,是難得一見的。
皇帝頓時想起了年幼時的情分。
“你說話聲音挺足。”皇帝道。
貴妃說話,不是很氣短。
“……能下地走動了?”皇帝又問。
貴妃:“臣妾吃了點東西,還要再走走。陛下恕罪,臣妾要失禮了。”
她知道皇帝好奇。
由宮婢攙扶著,澹臺貴妃站起身,在屋子裡走了幾步。
能走,走得挺慢的,但步履穩健。
皇帝真的很震驚。
她活了。
被剖開了肚子,切掉了一個腎,她居然還能走路,還活著,看上去還蠻精神的,皇帝聞所未聞。
戚太后跟在皇帝身後,也是滿眸震驚,不敢置信。
他們沒經歷過盧殊那件事,哪怕盧家複述給他們聽,也是耳聽為虛。
現在,眼見為實。
薛湄有這等能耐!
這個成陽縣主,的確有當年盧祁的風采。怪不得盧家冒著被人恥笑,也願意認她做老祖宗。
她的確可以讓盧家醫術錦上添花。
貴妃走了幾步就累了,坐下來歇息。
她活了過來,在房間通風的情況下,薛湄說她還是可以適當見見客。
胡太后也來瞧過了。
“哀家舉薦的人,自然是好的。”胡太后笑道,“看看,死人都能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