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陛下放下硃筆,抬頭對沈毅笑了笑:“上回不是就跟你說過,不必迎的這麼遠麼?怎麼朕還沒有進北直隸,你這個北直隸總督卻跑到山東迎朕來了?”
沈老爺欠身道:“國朝搬遷,非是小事,臣在北邊主事,這會兒自然要來迎奉陛下。”
說到這裡,沈毅又低頭道:“日前,燕京防衛,臣已經移交給禁軍了。”
皇帝陛下皺了皺眉頭,開口道:“這話見外。”
“而且…”
他看著沈毅,搖了搖頭道:“而且,禁軍又不常在北邊,燕京的很多事情他們不瞭解,還是沈卿你負責燕京防衛比較好。”
沈毅張口想要說些什麼,皇帝陛下打斷了他的話,笑著說道:“朕知道你想說什麼,無非是說什麼臣子職分,你呀你,人老成精了,一點責任都不想承擔。”
沈老爺微微搖頭,正色道:“陛下,臣早年可能會甩脫責任,但是這些年,該臣承擔的責任,臣都擔下了,沒有推脫過。”
“而燕京防衛的事情…”
沈老爺站直了身體,躬身行禮:“請陛下,體諒臣的處境…”
皇帝皺了皺眉頭,隨即擺手道:“好罷好罷,這事算你說的有道理,你先坐下說話。”
沈毅重新坐下之後,皇帝陛下看了看他,微笑道:“上一次仗打的很威風啊,嚇得朱裡真人,都主動求和了。”
沈毅從懷裡取出一份文書,笑著說道:“臣正要將這份朱裡真人的降書,敬獻給陛下。”
皇帝陛下襬了擺手,搖頭道:“這東西朕知道就行了,暫且寄存在沈卿那裡,等朕到了燕京,開第一次大朝會的時候。”
“沈卿再給朕不遲。”
聽他這麼說,沈毅也露出了笑容:“陛下聖明。”
洪德帝低頭喝了口茶水,靜靜的說道:“看來,關外的朱裡真人,已經不足為慮了,至少十幾二十年內,他們不太可能翻起太大的浪花。”
“韃靼人呢…”
沈毅微微低頭道:“從明年起,大同的邊軍,將會主動出關,去與韃靼部求戰,即便不能贏他們,也能分做到襲擾他們。”
“如今,我們大陳國力強盛,有的是精力跟他們耗下去…”
說到這裡,沈毅還有半句話沒有說出來。
那就是這個前提是,朝廷要捨得花錢才成。
如今洪德帝是最捨得在邊軍上,或者是在淮安軍身上花錢的,因此淮安軍戰鬥力不僅保持了十年,還略有長進。
而一旦邊軍開始窮了…
那麼這種戰鬥力,將不復存在。
但這件事又不是聽起來那麼簡單,如果朝廷每年都在邊軍上花太多錢,後世之君心裡難免會犯嘀咕,朝廷花了這麼多錢,到最後是在打關外的異族,還是在養肥你沈家?
而這種話,沈毅這個當事人是不好同洪德帝明說的。
皇帝陛下認真思考了一番,然後從自己的桌子上,翻找出厚厚一沓文書,擺在沈毅面前,開口道:“這是內衛,這段時間報上來,關於老三的情報。”
說到這裡,皇帝陛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緩緩說道:“朕一字不落的看了一遍。”
他盯著沈毅,悶聲道:“沈卿你不老實,朕讓你帶帶他,你卻幾乎對他不聞不問。”
沈老爺默默嘆了口氣:“陛下想讓臣教殿下什麼呢?所有邊軍,臣都放開讓殿下去看了,臣在盛京城外的時候,也沒有阻止殿下到盛京去。”
“殿下在北邊半年時間,但凡有問題問臣,臣一定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
洪德帝沉默了。
是了,身為弟子就要有個弟子的模樣,按理說,也應該是太子有問題主動去問沈毅,而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