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五更時分宮人來報你闖開城門去了戰場,他什麼都來不及穿,發瘋般衝了出去,滿地的衣服、錦被,還有淒冷,讓我開始恨上了你。 我兒子死了,其實她們一直都盼著我兒子死,例如姑姑和大玉兒,例如娜木鐘。娜木鐘故意把索嬤嬤放到我宮裡,我雖然木訥,不會和人相處,心思卻極密,什麼也別想逃過我的眼睛。繼妃被娜木鐘哄著讓豪格弄了毒針進來,娜木鐘吩咐索嬤嬤待她產了阿哥便弄死我的孩子,索嬤嬤把毒針悄悄藏起。這些事情我都知道,因為他的寵愛,只要我願意,我的權力可以讓我得到太多的訊息。我知道,我的兒子一定躲不過她們,所以我便自己動手。
我把毒針塞入襁褓之中,讓你抱著他,讓毒針扎入他粉嫩的肌膚。我的牙都要咬碎了,那是我的兒子,也是皇上的,可他不愛我,我恨他,恨你,也恨我自己,恨這個兒子。
我知道自己活不下去了,兒子死後,我渾身象被抽乾了一樣,夢中總是他揮舞了雙手叫“額娘”,善惡終有報,害人終害己。
我便整天躺在床上等死,皇上依舊對我極好。他們都說,我病得重了,皇上特意從前線趕回來看我,憂思成疾。可我知道那不是真的,真相都由洪承疇的屬下告訴了姑姑。我是宮裡最受寵的女人,有權真好,可以隨心所欲,甚至可以讓姑姑的一舉一動都傳到我的耳朵裡。
我讓他住進我的關雎宮裡,沒有人知道,跟著阿誤時我曾經研究過各種浸毒,過了幾日我看出來了,他中的竟然是我當年研的毒。
很可笑吧,面對著虛弱的他,我曾猶豫過是否相救,現在寫來,小玉兒,你覺得我是個絕情的女人麼?
想了三天三夜,我撐著快不行的身子問他,我只要你的性命,便給他解藥,肯不肯?
他不肯,他說只要你能平安幸福,他什麼都不在乎。
我哭了,我期望著他能騙我、答應我,反正我快死了,哪怕用謊言騙我給他解藥,我也是很開心的。可他斷送了我在世間的最後一個美夢。”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我終於想通了,他愛的,不過是我與你相似的容顏,相似的那一低頭的溫柔而已。我決定放手了,好輕鬆。
可是,我在這深宮之中的日日夜夜要他還給我,這是他欠我的。
我要他發誓,三年零六個月不許見你,也不許通訊息,甚至不許讓你知道他還活著,只要三年零六個月,就算他贖了今生欠我的罪。
他答應了,我信他會守諾,他是古往今來天下第一的大英雄。
我給了他解藥,還有能讓人僵死三日的藥,讓他自己安排好後事。小玉兒,如果你能撐過這三年零六個月,你們就一定能夠再相見。
小玉兒,你看這封信的時候,還恨我嗎?
若是有來世,不要讓我再遇到你,也不要再遇到他。我寧可自己嫁一個平平常常的男人,兩情相悅,夫妻同心而已。你呢,小玉兒,遇到他,你悔不悔?”
紙如飛雪般飄下,雙喜嬤嬤臨走前僅留下一句,“那個人在蒙古的一個喇嘛廟裡,若是有緣,格格定能尋得到。”
轉身,去打包行囊,一刻也不停留,頂著漫天飛雪,我衝了出去,不怕難行的山路,不怕遙遠的蒙古,連死都不怕,我還怕些什麼呢?
“哎,主子慢點,您別瞎跑,我認識去蒙古的路呢。”立秋鼓著嘴追了上來。
到了蒙古,便一座廟宇一座廟宇地找尋起來。
那是我們遇到的第一個廟宇,見了大喇嘛,我合掌,“大師父,請問您這裡有無一位修行之人…” 我的不語症不治自愈。
立秋滿臉不忿,以為這三年多來我一直騙她,害她以為我真的不能言語,害她白流了那麼多淚。可是我真的沒有騙她,也許三年半來我始終都可以說話,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