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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氣宮內,林清河又被謝蒼喚了過去。
“師尊,可是有事要吩咐弟子?”林清河十分恭敬地詢問道。
“確實有些事情要囑託你。”謝蒼點了點頭,正色道,“為師將亡,純陽觀的事情有你們在我放心,但唯有一事尚為心結。”
“師尊說的是……太陰教?”林清河對自家師父很瞭解,一語中的。
“沒錯。”謝蒼點了點頭道,“純陽太陰本為一體,當初只是為了避禍才不得已為之,如今的形勢理應讓太陰教重新迴歸了。
“十年前,楚師兄羽化前曾與我見過一次面,約定讓當代太陰教主來我的葬禮上吊唁,事後便帶領整個太陰教迴歸純陽,你作為純陽觀主也要將前因後果與所有人講清楚。”
“弟子明白,師尊放心。”林清河點頭道。
“嗯,你做事向來穩重,為師是放心的。”謝蒼誇讚了一句,微笑道,“接下來,你就要爭取在自己做觀主的時候將純陽觀的大部分問題都解決,將一個完美的純陽觀交到虛靜手裡,讓他以最好的基礎,將純陽觀發揚光大。”
“師尊放心,弟子定不負使命!”林清河拱手道。
“嗯。”謝蒼輕輕頷首,隨即擺手笑道,“去吧,為師再一個人待會兒。”
隨後,林清河便離開了紫氣宮。
這裡又重新變得靜謐。
謝蒼獨自一人坐在這蒲團上,感受著自己蒼老腐朽的身軀,輕輕閉上了眼睛,腦海裡浮現出了一幕幕畫面。
這是他過去這一百多年的人生經歷。
年少時第一次獨自走出村子時的忐忑,遇到匪徒時的驚恐,被師父所救時的慶幸,拜入純陽觀時的激動,習練武功時的苦悶,下山遊歷闖蕩江湖時的興奮,還有那張泛著淚花的悽美臉龐,都歷歷在目。
武道有成之後,大周又逢權臣當國,天下大亂,烽煙四起,師父派他與一眾弟子下山救世濟民,發現輾轉十九州,親眼見到哀鴻遍野,餓殍遍地的憤怒猶在眼前。
後來純陽觀在亂世中損失慘重,師父也壽盡羽化,自己受命於危難之際,終於勉強支撐柱了純陽觀不倒,卻又逢大周滅亡,大趙建立,宗門備受朝廷打壓,純陽觀被田行針對,大弟子戰死沙場……
“好在,如今一切都好起來了,一切都好起來了。”
謝蒼渾濁的眸光再次變得明亮。
他奮力支撐著身體,十分勉強地站了起來,環顧紫氣宮內的一切,滿是皺紋的臉龐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眼中卻是濃濃的不捨。
可再不捨,壽命也無法延長。
謝程又回到了蒲團上坐下,微闔雙目,喃喃低語。
“百二十年如一夢,這人間終要一別啊。”
……
大周延光七年,正月初九。
新年的喜慶早在三天前就已經消散,如今整個純陽觀彷彿陷入了沉寂當中。
第一天的時候,絕大多數弟子還被矇在鼓裡,有些不明所以,第二天的時候,就有很多弟子知道了事情的緣由。
現在已是第三天,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望著金霞頂方向。
忽然——
明亮的紫金色光芒沖天而起,在天穹之上化作了一片足以將整座金霞山籠罩的慶雲,美不勝收。
可這一片慶雲只在空中略微停留便緩緩消散了。
與此同時,金霞山上的所有人都感覺到自己心中一陣悸動,莫名的哀傷湧上了心頭。
老觀主壽盡羽化了。
紫氣宮內。
林清河等清字輩弟子,杜恆等虛字輩弟子都圍繞在謝蒼的屍身周圍。
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哭泣,但悲傷的情緒已經充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