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涵淨把手腕舉得高高的,眉飛色舞地說:“這是我家王妃姨媽昨兒個給的,你當然沒見過了。”
楊淑雲問了一聲:“她家還沒回南府嗎?在上京早住滿三個月了吧。”
沈涵淨答道:“就是今天回呀,她們不想驚動太多人送行,所以只通知了幾家近親。”
俞宛秋聽得有些好笑,原來沈家跟安南王府也算“近親”,要這樣都算近親的話,那可就不止幾家了。
沈涵翠也湊了過來,幾個人圍在一起看那隻手鐲。聽沈涵淨說,手鐲是她王妃姨媽現從手腕上捋下的,但沈涵淨顯然還不知道世子跟自己的事,俞宛秋便推測,王妃在沈府的活動路線圖應該是:先在老太君那裡露面,然後去了二太太屋裡,因為沈涵淨一路追隨,王妃便捋下手鐲把她哄了出去,再和二太太闢靜室密談。
在沈涵淨誇耀那隻手鐲的時候,沈涵清一直坐在臨窗的位置上靜靜瞅著窗外,俞宛秋本來以為,她會像以前那樣流露出嫉妒與失落交替的表情。但這次她沒有,她臉上甚至帶著淡淡的笑意,不過從嘴角咧開的弧度來看,這個笑只能稱之為冷笑或嘲笑。
程琦玉也在自己的座位上呆。最近一段時間以來,她呆的症狀越明顯了,人也日漸消瘦,莫非古代女子真有“害相思病”這一說?
想到這裡,俞宛秋心裡一驚,古代女子若害起相思病來,比現代女子程度深得多,甚至有因相思而死的先例。古代女子難得出門,見的男人少,一旦思念一個人,精力過於集中,又不敢對任何人說,心結得不到舒解,最後抑鬱成病。
不過這事,她雖然看在眼裡,急在心裡,可不敢隨便插手。
別看大太太在府裡就像個隱士,什麼都不聞不問,但從上次她對沈涵清的態度,也知道這人也是個難對付的,只怕比二太太更難對付。二太太的厲害形於外,大太太則是個深藏不露的角色,對沈家的內鬥甚至顯得有些不屑。這樣的人,真惹到了,絕不是一個小小的俞宛秋能應付的,大太太是侯爵夫人,真講究起來,她才是沈府真正的女主人。
所以,看著程琦玉的樣子,俞宛秋也只能付之一嘆。
沒想到,程琦玉了一會子呆後,竟主動湊過來告訴她:“我心裡好難受,等會上完了課,你能不能陪我去花園裡走走?”
說得那麼可憐,叫俞宛秋不忍拒絕,只得笑著點頭:“我沒問題,就怕大太太等你回去吃飯。”
程琦玉馬上說:“我叫侍琴去跟廚房說,把我的分例菜送到你那兒,好不好?”
俞宛秋在心裡苦笑,你都這樣問了,我還能說“不好”麼?
這天上午散學後,程琦玉真的帶著丫頭去了山水園,在那裡用過了午飯,還在俞宛秋的床上睡了個午覺。
真只是睡個午覺倒沒什麼,問題是,她一直在炕上烙燒餅,鬧得俞宛秋也沒睡著。
後來兩人索性歪在炕上聊天,程琦玉好幾次把話題引向琴課和魏無涯,俞宛秋都趕緊岔開了。她真的不敢跟程琦玉談及魏無涯,怕她的話匣子一開啟就再也關不住,到時候這件事就變成了她們共同分享的,一個少女的“粉紅秘密”。
若在現代,俞宛秋很願意跟同學朋友分享戀愛故事,為她們出謀劃策,或只是噹噹聽眾,讓她們傾訴一下心裡的甜蜜和痛苦,宣洩一下緊張情緒也好。可古代閨秀,沾染上私情是大忌,除非是像沈涵淨喜歡趙世子,因為能給家族帶來巨大利益,家裡人才會支援鼓勵,甚至努力為她實現私情創造條件。程琦玉小姐愛上的是個樂工,屬於下九流,那可是名門貴族之家絕對要打入黑名單的擇婿物件。
好不容易熬過歇午,帶著程琦玉離開山水園時,看著程琦玉臉上那越來越鬱卒和惆悵的表情,俞宛秋心裡不是不愧疚的。可自己的處境這樣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