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截了當地問。
“我累了。”
安以墨突然之間就正經起來。
“我厭倦了這些了,女人,仕途,家族,名譽——如果我就是一個顛三倒四的敗家子,一個不能人事的落魄兒,那麼誰都不會再對我有什麼期待——我也不會辜負任何人,不會連累任何人——”
“於是你就裝太監是吧。”安以柔冷冷地笑了一聲,“可是還是在大嫂身上破戒了——”
“柔柔,這件事可大可小——”
“大哥,你緊張了。”安以柔輕而易舉地打斷了他,眼卻在唸離身上溜達著,“你認真了,為了這個女人?這麼說,那天所謂的打老婆——”
安以柔一眯眼睛,念離臉上五彩斑斕的。
“哼,倒是連我都騙了。”安以柔一撇嘴,“怪不得要吃糖水雞蛋,真是體貼。”
這話說得安以墨的臉也五顏六色的。
“柔柔,這件事可大可小——”
“哥,你可沒跟柳若素、裘詩痕圓房呢吧——你該不會才剛剛告別童子雞時代吧——”
“……”
“柔柔,這件事可大可小——”
“我以我血濺軒轅,大嫂,你可真是英勇了——”
“……”
“柔柔,這件事可大可小——”
安以柔最後終於抬起了頭,斂住了唇邊的笑意,嘴卻分明是上揚的,雲淡風輕地說:
“我十三歲就破身了,我當然知道。”
……
安以墨心裡一涼,念離心裡一沉,屋子裡溫度驟然降低了幾度,安以柔終於得逞一般,綻放出一個明媚的微笑。
“這件事可大可小,做大我不會,做小我很擅長。”安以柔的話像是走在刀刃邊上,“畢竟,做了這麼多年了。”
那無孔不入的流言沉澱到最後變成眼角的一顆痣,那驚天大的醜聞洗滌到最後變成心頭的一粒沙——
安以柔笑了,安以墨卻說不出話來,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一個好男人莫言秋,一份遠離安園的平淡,原以為能撫平她的傷口,殊不知,逃避的最後,只能讓流血的傷疤結痂,那記憶的膿水,永遠脹痛著,再也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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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言秋挑燈看著賬簿,油燈在頭頂搖擺,忽而暗影,忽而光亮,看的他眼睛直酸。
後面的馬車裡面,葬月睡的正香,莫言秋始終是擺脫不掉這個女人了——
尋妻路上,這樣的追隨著實有些尷尬。
以柔,這個夜裡,你是否又失眠了?
你在我懷裡多少次驚醒,那揮之不去的噩夢,也變成了我的夢魘。
隨便什麼輕微的聲音,下人在竊竊私語也好,走動的腳步聲也好,都會讓你如受驚的兔子一般坐起來——
有時候你那樣驚恐地捂著臉說,他們來了。
有時候你又那樣決絕地說,她們在談論我呢。
你總說你是個騙子,其實你只是個傻瓜。
如若我不知你的底細就娶你過門,我莫言秋豈不真成了你眼中那貪圖名利富貴的小人?
你明知我不是小人的,以柔,可你為何不肯承認我是個君子?不肯接受我從心底裡接受你的事實呢?
莫言秋嘆了一口氣,他已經匆匆趕路向溯源,不知道來不來得及在入冬時,見到三個月不曾見到的愛妻。
她是否依舊會那樣決絕地說:你愛我,除非江南飄雪——
莫言秋撩開車簾,車伕一扭頭,是一個一嘴白牙的健壯男人。
“大志,你還記得路?”
“當然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