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首
故事還得從2002年說起,這是個深冬季節,東北的一座普通小城市。冬天的小城安靜自然,地面上殘留著發硬的濃縮了的已經沒有任何彈性的積雪,樹枝枯丫朝天問,結冰的凍湖在冷峻的太陽光照射下寒氣逼人,寒風颳在人臉上如刀割般疼。
這是東北冬天特有的景色,儘管蕭條到極點,但人們總是在心中積蓄著旺盛的熱情,和一臉的笑容,冬天來了,春天就不會遠。
第一節 起因
夜晚,悄無聲息,屋子裡一片寂靜。
“不行,不許你去北京,北漂族是那麼好當的嗎?一個人孤零在外,遇到什麼事情都沒個人商量!”
李庚說完從床上一躍而起,嚇了芳菲一跳。她看著李庚的寬寬的後背,狠下心,倔強地丟出一句:“我在哪都一樣,反正孤身一人。”
“不是,起碼在這座城市裡還有你的朋友、同事、還有我……”李庚聲音明顯地降了下來。是啊,他算什麼呢,不能給她家庭,反而快成了耽誤她尋找幸福的障礙。屋裡暫時又恢復了寂靜,只聽見鬧鐘的不緊不慢的滴答聲。
“我已經決定了!”
芳菲看著床下的自己的棉長襪和李庚的褲子絞在了一起,彷彿這時才記起剛剛的溫存時刻,心裡更是傷心,不是想分手,而是不得不分手,她的心頭抹過了一種悲哀,其實早就應該意識到會有這麼一天,為什麼自己跟李庚說離開這座城市呢?是因為自己的軟弱,害怕面對?還是怕自己從此以後睹物思人,所以選擇逃離?
她自己想得心煩,為自己的懦弱,更為自己的敏感的神經末梢,她再也躺不住,穿著睡衣去了一趟衛生間。這間不到四十平方米的小屋,溫馨安靜,壁燈柔和的光讓人感覺到溫暖,要是在平時,芳菲是很喜歡這樣的氣氛的,但此刻,她覺得這光亮有點夢幻般的詭異,就像是有個叵測的將來讓她心生怯意,她很想撲到封揚的懷裡躲避自己這要命的恐懼心理。但她知道,以後再也不可能了,他的老婆夏天從外地調了回來,曾經溫暖的臂彎再也不屬於自己。想到此,她心裡就像針紮了般的痛,自己這兩年算什麼呢?難道只有現實的殘酷才能讓自己徹底清醒嗎?自己原來是一直自欺欺人,最終還是自己害了自己。她洗了洗臉,在鏡子上凝視了幾秒鐘,這就是自己嗎?白皙的面孔上有著一雙三分含情七分冷漠的眼睛,她越看越陌生……這時,她聽到臥室裡傳來“啪”的一聲,是打火機的聲音,此刻的李庚又在吸菸了,緊接著傳來他的一連串的壓抑著的咳嗽聲,芳菲聽了心又是狠狠疼了一下,眼睛裡百分百柔情。
她悄然來到陽臺,站在已經穿好衣褲的李庚面前,把他手裡的已經半截的燃著的香菸掐滅在一個透明的玻璃杯裡:“答應我,以後不要再吸菸了,每天吃煙灰還不夠啊!”
窗外的月亮細芽般掛著,兩個人此時的心情細微而敏感。
李庚一聲不吭,沒有回應芳菲的話。他動作麻利地將上衣的拉鍊拉到顎下,轉身拿椅子上的外衣時,低聲而又彷彿從心底深處發出的聲音:“你如果提出分手可以,但為什麼要用這種方式折磨彼此呢?!”
這聲音飽含著濃情,而又感覺支零破碎,他這是在責備嗎?
芳菲不敢直視他,低下頭狠心地說:“我是認真考慮後決定的。”
一時的絕情是為了一世的長情嗎?
李庚穿好大衣,說了一句我回去了,便頭也不回的出了門。外面星空燦爛,晚冬的涼意讓他煩惱的心緒得到了有效的緩解,他長舒了一口氣,頭腦裡還留存剛才出門時芳菲衝著他說的話:走吧,走吧,反正早晚也是走,快回到她身邊吧!這話音一個字比一個字高,語速也越來越快,這是情緒的極端發洩。他閉上了眼睛,定了定神,才知道這都是他的想象。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