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起小姑娘的時候,覃蒔聽見了走廊盡頭的聲響。
健康狀態下,她的五感尤其敏銳。隔得那麼遠,聲音那麼小,但她還是聽得清清楚楚。一個低沉的男聲道:「上來。」
她將嶽芩抱到床上時,剛好聽見了腳步向上的聲響。
嶽芩環著覃蒔脖頸的手更緊了些,頭也埋得更深了。
這一次,換覃蒔撫起了嶽芩的背。
忍不住,她問:「為什麼會這麼害怕?」
嶽芩悶悶道:「哥哥說,我有魔法,他不會死的。我怕如果有一次,等不到我的魔法,他就死了。」
……每一次……要死的時候……
……爸爸來了……
……我怕……他死了……
覃蒔猛然間,好像抓住了什麼線索。
書裡,曾隱晦提起過,嶽致有弒父的嫌疑。
現在,如此識時務的嶽致,長大之後卻變成了一個瘋子。極度瘋狂又極度縱慾,無人能夠約束住他,他也無法自縛。毀滅是必然的結果,親信的背叛並不是一個偶然的意外。
這種性格本來就是三章不死,五章必死。
可是,嶽致為什麼會從一個如此識時務的人,變成了那樣一個狂奔向毀滅的人呢?
他說他長成了自己最討厭的樣子。
而他最討厭的人,又究竟是個什麼樣子?
叩叩。
覃蒔的門被敲響。
覃蒔將嶽芩放到床上,走去開了門。
門外是胖乎乎的淼淼同志。
開門之前,淼淼同志兩手拽拳憋著一股氣,開門之後,這股氣在看見覃蒔之後一瀉千里。
覃蒔問他:「怎麼?」
邱淼鼓鼓眼,轉頭撒丫子跑了。
覃蒔一頭問號,才關上門,房門又被敲響了。
邱淼身後有揉鼻子不停的邱為撐腰,邱淼小奶音抑揚頓挫道:「是這樣!姐姐既然武功厲害,就應該幫忙!兄……兄兄們以後都聽你的。」
邱為糾正他:「是兄弟。」
邱淼皺著眉頭:「兄弟,嗯!」大約剛學的話又不怎麼記得了,以至於邱為糾正他的話後,他也不想再重說一遍。
「幫什麼忙?」覃蒔大約猜到了幾分,但還是想聽他們怎麼說。
她望著邱為,邱為不說話,只指了指樓上,似乎噤若寒蟬。
健康狀態下,五感皆被放大。
拾級而上的覃蒔聽到了很多聲音,心情複雜。
一個父一個子,本該是這世界上最親密的關係之一,怎麼會變成這樣?
覃蒔推了推聲音傳出來的那扇房間的大門,鎖了,推不動。
覃蒔從頭上取下髮夾。她也不是事事都憑蠻力取勝的小傻子,開機械鎖這事情,她媽媽順手教過她。
下面的人伸長脖子聽了半天,也沒聽到將門一踢而開的聲音。
他們知道自己慫,沒想到江湖高手碰到大事的時候也很慫。
就在這時,他們聽見了咔的一聲響。
郭長興感嘆:「居然身懷絕技!」不虧是當嫂子的人。
門開了,裡面的聲音便聽得更清楚。
悶悶的哼聲,以及一聲一聲的皮肉綻開的鞭笞聲,男人低低的咒罵中,覃蒔反手關上了門,
雖然下面那群小傻子似乎並不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聲音,但覃蒔覺得,聽不清楚,裡頭的人至少還有幾分體面。
覃蒔的腳步加快了些,朝聲音的方向走去。
進了這棟別墅之後,嶽致曾簡單介紹了一下一樓二樓,但從來沒有提過三樓。蜿蜒而上的走廊,通往的似乎是一個不能言說的禁區。他不說,覃蒔自然也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