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過河了!爛腳佬,你要當心一些!&rdo;
賀子珍聽出來,是擔架前面的丁班長在關照後面的老劉。老劉也是從江西來的擔架員, 因為長途跋涉,腳趾碰破以後,一直潰爛流膿不止,就得了&ldo;爛腳佬&rdo;這個諢號。每當賀子 珍看到或想到老劉的那隻爛腳就心疼不已,坐在擔架上實在難受。可是他卻總是樂呵呵地面 含笑容。
&ldo;老丁,沒得關係,走你的吧!&rdo;
兩個人說著,已經踏進了一條並不太寬的山澗小河。哪知這個河雖不寬,石頭卻不少, 走了沒有多遠,只聽老劉&ldo;哎喲&rdo;了一聲,在水裡打了一個趔趄,才勉強站住腳步。
&ldo;爛腳佬,我剛才要你注意點嘛!&rdo;
&ldo;嘿嘿,我踩偏了… &rdo;老劉並沒有多作解釋,他就是這樣&ldo;嘿嘿&rdo;一笑完事。
可是擔架上的賀子珍,心卻往下一沉。她知道老劉的那隻爛腳一定是碰到石頭上去了, 老劉雖然勉強笑著,實際上該是多麼疼痛難忍,否則這個硬漢子是決不會出聲的。她想到這 裡,反而覺得比碰到自己的傷口還要難受。
小河過去了。只聽老丁在前面又喊:
&ldo;掉隊了,爛腳佬,快一點吧!&rdo;
&ldo;好,好。&rdo;
擔架象小跑步式地向前跑去。這是行軍的規律,只要遇到難走的地方,前面一停一跑, 他們就要拉下很大一段距離,必須用跑步才能彌補,否則就會越掉越遠。最壞的情況是,有 時剛父趕到宿營地,別人就出發了,那就再也找不到休息的時間。賀子珍知道這種走走跑跑 是最累人的,何況是對於&ldo;爛腳佬&rdo;呢,他在跑步時一步步該是忍受著怎樣的劇痛!
&ldo;該爬山了,爛腳佬,你到前面來吧!&rdo;
&ldo;好,好。&rdo;
兩個人一掉頭,倒換了一下位置,老劉換到前面去了。這是一種必要,同時也是丁班長 的好意。因為上山時,擔架的重量一下子就集中到後面那個人的肩上,後面那個人個子高些 也比較有利。可是抬前面的人也並不輕鬆,如果坡度很陡,他就需要雙膝著地,緩緩爬行, 才不至於把傷病員摔下來。這時坐擔架的人心裡會是很難受的。一般說傷勢稍輕一些的人, 遇見這種難走的路,就會自動下來走了。可是賀子珍呢,她全身八處傷,漫說下來,就是動 轉一下也談何容易。這時,她從感覺上得知,這樣陡峭的山,老劉準是一步一步又在膝行。
她想起老劉褲子上那兩個磨破的膝蓋,真想要哭出來。&ldo;我把大家真拖累苦了!&rdo;她暗 暗地對自己說。&ldo;我的傷這樣重,能不能好還是個問題,如果不能好又何必這樣連累大家 呢?&rdo;
她看了看跟在擔架旁邊的警衛員小吳,又看了看肩寬背厚的老丁,不禁又想起自己親愛 的丈夫。為了自己的傷,他把自己的警衛員和擔架員都派來了。而他也不容易,他行一天 軍,到晚間還要處理全軍的行動和作戰問題,得不到好好休息,第二天能在擔架上睡一覺, 那就是最難得的休息了。如今他把擔架員派來了,他怎麼辦?他會不會從馬上摔下來?長徵 以來已經有好幾位領導人從馬上摔下來了,而象貴州、雲南這樣的險路深谷,該是多麼容易 發生的事。為了我這樣一個人,使整個的工作都受到影響又有什麼必要呢!…
現在,擔架已經過了山鞍,沿著盤山小路緩緩而下。
小吳見賀子珍張了張嘴,沒有說出聲音來,就搶上兩步,問:
&ldo;子珍同志,你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