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唉喲！&rdo;只聽擔架上叫了一聲。原來一頭馱炮的騾子擠上來，幾乎把擔架撞翻，擔架 員打了好幾個趔趄，才站定了腳步。

&ldo;你們長眼睛了嗎？&rdo;幾個擔架員瞪著炮兵狠狠地罵道。

年輕的醫生小彭和幾個警衛員，也紛紛趕過來責問：

&ldo;把首長碰壞，你們負得了責任嗎？&rdo;

&ldo;算了，算了，&rdo;王稼祥擺擺手。&ldo;他們又不是故意的！&rdo;

擔架停在路邊，等炮兵過完，才繼續上路。

路上又歇了幾次，才爬上三千界的山埡口。王稼祥向西一望，紫濛濛的雲氣一片迷茫， 在那層層疊檔的山海上，停著一輪血紅的落日。

&ldo;咱們歇歇吧，同志們也太辛苦了！&rdo;

王稼祥招呼擔架停下來。他自己離開擔架活動了一會兒，隨後要過望遠鏡，站定那修長 的身子向東凝望。只見界首浮橋那裡，已不見人影，顯得氣象森嚴，彷彿部隊過完，指揮部 已下令封江。北面一帶松林中，槍炮聲也漸漸稀落，自北而西的條條道路，都有紅軍密集的 隊伍，正向西面一帶大山撤退，那想必是鏖戰數日的一軍團了。而那彎彎曲曲的湘江上，仍 然斷斷續續地漂浮著屍體、圓圓的斗笠和檔案……

這時，飛機又在上空出現。人們正在紛紛隱避，下面山徑上卻有幾個人不慌不忙地走 著，後面還跟著一匹白馬。走在前面的那個高個子，步態悠然，象若無其事的樣子。警衛員 小丁一看急了，就尖著嗓子嚷道：

&ldo;那是誰？注意防空囉！&rdo;

走在前面的那個高個子，停住腳步，仰起頭看了看飛機，見飛機拐了彎，就又走起來， 還是那樣步調悠然。小丁還要再喊，被年輕的彭醫生止住：

&ldo;你瞧，是不是毛主席過來啦？&rdo;

一說是毛主席，王稼祥急忙收起望遠鏡，往下一看，見前面那個高個子微微駝背的姿 勢，果然象毛主席，就往下迎了幾步。

毛澤東和他的幾個警衛員，已經走了上來。王稼祥仔細一望，見毛澤東面容黃瘦，顴骨 高聳，疲憊之中還帶著病容，顯得相當憔悴。過長的頭髮從他那八角軍帽的兩側露出來，身 上滿是灰塵，還背著一把破雨傘。

不知怎地，王稼祥頓然升起一種憐惜之情；就走上去握著毛澤東的手說：

&ldo;毛主席，你的身體看來很不好呀！&rdo;

&ldo;主要是睡眠不好。&rdo;毛澤東微微一笑。

接著，他關切地問：

&ldo;稼祥，你的傷怎麼樣啦？&rdo;

&ldo;還沒有太惡化。&rdo;王稼祥指指山埡口下面的擔架員，&ldo;就是苦了他們。&rdo;

說著，他拉著毛澤東，靠著一棵大樹坐下來，頗為感慨地說：

&ldo;真沒想到，今天遭受這樣大的損失！&rdo;

毛澤東低下頭想了想說：

&ldo;大概也只能如此！&rdo;

&ldo;你看，這種打法行嗎？&rdo;

毛澤東笑了一笑：

&ldo;這叫&l;叫花子打狗，邊打邊走&r;！&rdo;

&ldo;這種局面能繼續下去嗎？&rdo;

聽見這話，毛澤東驀然一驚，側過頭來望了王稼祥一眼，沒有說話。

王稼祥聰敏的眼睛一閃，知道毛澤東不好說什麼，就接著說道：

&ldo;現在實際上就是李德專權，博古什麼都聽他的。應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