訊息太突然,太震撼。
這幾年邊境無戰事,內部紛爭卻不斷,這樣的前車之鑑有過不少,今日突然被皇帝宣召在此,沒摸透聖意之前,無人敢貿然插言。
眾人皆緘默。
氣氛逐漸緊張,正緊繃時,跪在最後的裴安,緩緩直起身,走出行列,拱手道,“陛下敬重老臣,身懷愛才之心,臣等心中萬分敬佩,秦閣老本乃我南朝一代大儒,德高望重,其品行令無數學者紛紛效仿,能走到今日,說到底還是因受奸人所惑,才犯下此等大錯,論罰,當是罰妄想動我南國根基,亂我南國忠臣心智的奸人,還請陛下莫過於悲痛,保重龍體要緊,替秦閣老討回一個公道。”
言畢,跪在邊上的刑風,神色一震,目光往他身上瞟去。
眾人也回過神來,皇帝臉上的悲慟,似乎因他的言論,緩和了一些。
“荒謬!”前排邊上跪著的一位臣子,突然出聲呵斥,正是適才在外面諷刺裴安之人。
一介攀附獻媚小人所說之言,豈能當真,秦閣老叛逆,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裴安倒也不急,微微抬頭,門外透進來的天青色照在他臉上,面色如玉,微揚唇角,平靜地問道,“那依範大人所言,是秦閣老自己想要引亂?”
“你”範玄氣急,眼中因憤怒露出鄙夷,“秦老一生功勳無數,到了晚年,豈是爾等黃毛小兒能誣衊”
裴安不再與他爭執,回頭再次面朝皇帝,垂目待命。
“朕也不相信,秦閣老會如此糊塗。”坐在高位上的皇帝聲音依舊沉痛,緩了一口氣又道,“裴卿說得沒錯,定是有些居心叵測之人,妄想攪亂我南國。”
“陛下”範玄臉色一變。
皇帝似乎疲倦到了極點,抬手止住範玄,將手裡的摺子往下一扔,扔到了眾臣面前,“你們也看看吧,是不是他秦閣老的筆跡。”
前面幾人,包括蕭鶴目光都望了過去,猶豫片刻後,範玄頭一個搶在了手裡,翻開後越往下看,臉上顏色越白。
皇上瞥了他一眼,似乎懶得再說,喚道,“裴安。”
“臣在。”
“聽朕旨意,徹查此事,但凡有蠱惑秦大人心智之人,都抓起來,嚴加審問。”皇上說話太過於用力,說完便喘咳了起來。
殿下一片死寂。
皇帝是何立場,已顯而易見。
邊上的一位同僚使勁拽住範玄,論權勢名望,在場之人,誰能比得過秦閣老。
皇帝繼續沉浸悲痛,有氣無力地道,“為方便辦案,即刻起,裴安調入御史臺,任御史大夫,若有膽敢擾亂我南國的奸細,無需經過六部,直接呈給朕便可。”
御史大夫,御史臺一把手,正三品。
“至於秦閣老,他年歲已高,總不能因晚年糊塗,便要抹去他曾為我南國所立下的汗馬功勞,朕聽聞嶺南一帶有山有海,環境不錯,適合人靜心,這幾日,裴大人抽個空,帶去好好安置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