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能跪著抄,她只是怕人說她以孝顯名。在宮裡像她這種抄法,也只是不過不失而已。完全一點不抄的也不是沒有,但抄了畢竟還是比不抄強。
福嬤嬤雙手合什:“阿彌陀佛!佛祖勿怪!”卻再不敢勸了,她怕再勸下去福晉真敢跪著抄了,那跪一天下來腿就不用要了。
一會兒膳房魚龍般送膳來,杯盤碟碗擺了三張桌子。中午四阿哥不回來,福晉自己用膳也不讓支大桌子,她坐在榻上,面前的小炕桌上擺的是她愛吃的,榻下兩個小桌子上也擺的滿滿的,只是她幾乎連一筷子都不會動。
隨意撿了兩口菜,吃了一碗米,用了一碗湯,福晉就叫撤了。福嬤嬤上前勸道:“福晉累了一早上,不如再多用點?”
福晉擺擺手:“撤吧,你們也去吃吧。這些菜都是好的,我也沒動過,撤下去你們分一分吧。”
葡萄和石榴連小桌子一起端出去交給外間的宮女,裡面的好菜自然會有人給她們留下來。侍候完福晉漱口,福嬤嬤搬來兩個大迎枕放在福晉背後,榻上的小炕桌也挪出去,道:“福晉略歪歪,停一刻再抄吧。”
用完膳後,福晉也有些身倦神疲,可她一向是習慣先把事情做完再休息,不然歇也歇不安穩,就從榻上起來道:“不必了,抄完再歇也是一樣。”
福嬤嬤苦心要勸,但深知福晉的習慣只好幫著鋪紙,再叫葫蘆來磨墨。她心裡卻道等抄完了經,正是四阿哥從上書房回來的時候了,那時候才真是歇不成呢。可她也明白福晉想等四阿哥回來時,她剛好抄完了經,也好跟四阿哥表一表功,不然福晉一天只抄了一卷,反而顯得懈怠、懶惰。
福晉抄著這進宮來後抄了足有百遍的法華經,心裡卻想著石榴說的李格格中午特意要的多加辣椒的烤羊肉來。
她進宮後跟四阿哥後院的女人也算是打了半年多的交道了,宋格格是個溫柔到有些悶的女人,四阿哥對她只是淡淡的,倒是這個李格格,她不爭先,不掐尖,不愛在四阿哥面前表功,也不愛在她面前獻殷勤,可她就是入了四阿哥的眼。
開始福晉也沒把她放在眼裡,到現在卻覺得她是個聰明人。只是這份聰明,不但她看明白了,四阿哥更是看明白了。正因為四阿哥看明白了,他才把她放在心上了。而她看明白了,反倒對著李格格不知如何處置了。
福晉在心裡道,這李格格再聰明一分,就是精明,那四阿哥自然不會喜歡,如果再笨一分,那就聰明不到點子上,她也有法子治她。現在這樣實在叫她為難。
因為李格格現在真稱的上是謹守本分,對她這個福晉也是知道退避,就是對著宋格格這個比她先侍候四阿哥的人也是尊敬體貼的。她要是假裝的,福晉絕對能找機會拆穿她,偏偏人家實心實意。
福晉手下的筆不由的重了三分,一句‘以此妙慧、求無上道’的最後一個字寫的尤其凌厲,左看右看不像樣子,只好把這一截裁了重抄。
心靜,要心靜。福晉再三告誡自己,李格格是真乖巧總好過假天真。一個懂事的人總是能商量的。
何況,她也不過是個漢女罷了。
另一邊,李薇中午痛快大吃了二十幾串的羊肉串,喝了兩大碗的羊肉湯,天還沒到黃昏,她嘴上就起了兩個泡。
玉瓶又急又氣,趕緊拿蘆薈碧玉膏用玉簪子挑了給她敷在嘴角,哭喪著臉道:“我的好格格,你這又是何苦呢?吃了這個自己受罪不說,又有幾天不能侍候四阿哥了!”
李薇現在嘴一張大就有撕裂般的刺疼,連說話也不敢說,含糊道:“我就這一個愛好,你就別唸了。”
玉瓶輕輕跺腳,急道:“格格……!”
李薇對著鏡子照照,剛才上藥前洗了臉,脂粉都洗掉了,她也沒再塗,只在嘴唇上潤了點口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