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
祁戰看她怯生生的樣子,心頭就一扯,他知道她想問什麼。她從來就是這樣溫順的樣子,就算他一聲不響的離開了幾十年,她跟他說話,也像是他從沒離開過那樣溫柔。
“小玉,我跟你結婚的那天晚上,跟你說過,我這一生做錯過一件事,如果有機會,我哪怕付出性命也要彌補。我離開,是因為得到了訊息,去尋人去了。我走的時候,你還在睡覺,我以為過幾日我就能回來,所以就沒叫醒你。
後來,我沒能補上這個錯,過不了心頭這關,脾氣越來越壞,越來越暴戾,我不想以這樣的面目回來面對你。
大約是我走後的第三年,我回來看過你,我……看到你抱了個嬰兒在手上,我不敢相信我看到的,還問了你們附近的村人,他們都說,那是你的孩子。
一個孩子,不可能懷三年才出生。
小玉,所以我就又離開了,再也不想回來了。”
宗小玉拿著手術刀的手頓了一下,又哦了一聲,然後就什麼話也沒說了,她一手執刀,戴了手套的另一手在王豐收肋骨下掏來掏去的摸索。
王豐收扛不住了,啊啊地叫了起來。
宗小玉告訴他:“你的肺葉被人削掉一塊,那把刀子是螺旋狀的,從肺葉穿過,向上還想鑽穿你的心臟,可你小時候肯定摔斷過肋骨,接骨的醫生手法不對,你的肋骨有些內陷,所以這是螺旋頭的刀尖被擋了一下,沒鑽進你心臟深處,只在你的心臟淺表留下了一個傷口。
你這孩子,也是個命大的,竟然撐到了現在。我得清除你胸腔腹腔內的淤血,然後替你縫合,痛就叫出來,沒必要忍著。”
王豐收本來想說我能忍,然後事實卻是,他無法忽略宗小玉在他身體裡掏了掏去的那種感覺,痛和緊張讓他再次暈厥過去。
祁戰小聲地問宗小玉:“他,他這會兒暈了不打緊吧?”
宗小玉不說話。
祁戰又拉了宗縝問,宗縝搖頭:“我不知道。你這麼緊張他,他真不是你兒子?”
宗縝問這個問題的時候,宗小玉的耳朵就顫抖了一下。
“我說了,不是我兒子。我祁戰再混蛋,也不是滿口謊話的人。他是我當年想彌補的那家人的後代,而且是唯一的後代。如果他能活下來,我帶他認祖歸宗,再替他了結心願,我這罪就了了。
罪了了,我才能想我自己的人生,辦我自己的事。這就是我緊張他的原因。”
“原來是這樣。原來你並不是嫌棄我呆板和年紀小愛撒嬌又好哭才離開的,原來你並沒有其他的女人。那你說清楚了,我也要告訴你,你看到的嬰兒也不是我生的,是我從土裡刨出來的。
戰哥,我給你生了一個兒子,他叫祁玉明,已經32歲了。”
祁戰騰地一下站了起來,走到宗小玉對面,眼睛一眨也不敢眨,不可置信地看著宗小玉。
宗小玉鄭重地點頭道:“戰哥,你知道我的,我也不喜歡騙人的。你跟我結婚的時候,你三十五,我十八,結婚才十來天你就跑了。村裡的人都笑我好哭膽小,招你煩了,所以你才一聲不響的離開。
我等了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從滿懷希望等到漸漸絕望。我一直在想,我到底哪一點招你煩了?
你認識我的時候,你把我從亂軍手裡救出來的時候,我就是愛哭鬼,拉著你的手不讓你走,哭了整整一小時。
如果你因為我愛哭就不喜歡我了,那你為什麼要跟我結婚,跟我說,會待我好,會在我哭的時候幫我擦眼淚?
如果你做不到,你為什麼要輕易的許下承諾。
這些年,我一直在想,一直想不明白。
戰哥,有生之年,我們還能再見,我還能問清楚,這真是莫大的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