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霜自是不敢稍作隱瞞,將如何與表小姐沈初雪約定,如何去與夫人周氏辭行,又如何答應帶著洛妙姝與周落雪姐妹同行,一一說了一遍。
說到自己言語惹怒了洛妙姝,捱了一耳光時,晨霜跪在了地上,磕頭道:“是奴婢的錯,奴婢不該仗著大小姐的喜歡,就張狂沒了規矩,才會言語衝撞了二小姐。”
洛鎮源聞言緊皺著眉頭,冷冷地盯著晨霜,眼中蘊育著跳躍的怒火,萬沒想到這翠庭軒的丫鬟竟是這般張狂,看來倆姐妹間的矛盾,少不得這些人的挑唆!只不知是單翠庭軒如此還是芙蓉居亦如此?
正在極力壓抑怒氣心中盤算的洛鎮源,卻聽傅氏淡淡地聲音響起:“繼續說!”洛鎮源不由趕緊斂了雜思,凝神靜待下文。
晨霜接著說到表小姐沈初雪與周落雪,是如何在曉月莊門前為二人化解衝突,避免了矛盾,一到進了飯莊,洛妙姝又是如何在凝香院門前,與洛娉妍再起的衝突,眾人各自說了什麼,都一字不差的學了出來。
聽得洛鎮源的眉頭越皺越緊,這丫頭的話有根有據不似撒謊,長女過往雖是頑劣刁蠻,卻也並非撒謊之人!如此說來倒是自己有失偏頗了……
當晨霜說:“二小姐認為先沈夫人,乃是商賈之女,不配稱之為洛夫人”時,洛鎮源狠狠地震驚了一下,瞪圓了眼,猛地從圈椅中站了起來。正要出言詢問,卻又下意識地悄悄打量傅氏的神色,訕訕的坐了回去。
傅氏卻好似像沒聽見一般,自顧自地低頭品茶,便是洛鎮源那站起坐下,也都沒有引起她分毫的注意。這讓洛鎮源到了嘴邊兒的話,又生生地忍了下去。
只是洛鎮源的心卻莫明就不住往下沉,總覺得還有什麼不好的事兒在後面等著自己。果不其然,晨霜話音剛落,沈初雪便從內室裡走了出來。
沈初雪微微低頭,先向洛鎮源蹲身一禮,而後起身走到傅氏身邊兒,捏著傅氏的肩膀笑道:“這算什麼?何必如此驚訝,周落雪小姐可是說了,咱們沈家不過是個商戶,即便是皇商那也是商。姑姑又早死了,如今洛府當家的洛夫人,可是翰林院掌院學士的堂侄女,姓周!”
洛鎮源聞言臉色頓時變得很是難看,小心翼翼地偷偷望了眼傅氏,訕笑道:“初雪侄女兒說笑呢,你表妹……”
話未說完,傅氏便冷冷地打斷道:“洛侍郎這是在說小女撒謊咯?那是不是需要民婦也將她關進祠堂跪著?或是找來證人與您公堂對質。告你個誹謗誣陷之罪呢?”
洛鎮源聞言一驚,趕緊起身賠禮道:“大嫂恕罪!鎮源絕無此意!許是……許是妙姝她年幼不懂事兒!”說著洛鎮源的腦門上都急出了一層薄薄的冷汗。
傅氏可不是普通女子!江南詩書大族便是她孃家,她亦是從小識文斷字,且自己當年能在松陽書院讀書,便是託她的關係,此事當年被人樂道,江南士林早已無人不知……
傅氏卻是冷笑道:“是不太懂事兒,去做客的竟然還將主人家攆去吹冷風。”說到這兒,傅氏淡淡地望向晨霜,皺眉問道:“是有這麼回事兒吧?具體是怎麼說的?你看我年紀大了,許多事兒記不真切,容易忘!”
洛鎮源自是聽出傅氏話中有話,此時臉色漲的通紅,卻是再不敢多說一個字,只低著頭看著搭在自己腿上的袍袂。
晨霜更是不敢去看洛鎮源漲紅的臉色,低著頭將周落雪與洛妙姝,是如何聯手將洛娉妍趕去花園子受凍捱餓,後來周敏兒又是如何在路上將洛娉妍攔下來的,眾人又是如何去了雲客來茶樓,皆細細說了一遍。
沈初雪在其間並未插言,洛鎮源卻是越聽臉色越難看,既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又從晨霜的神色話語間知道,事情定然是如此。
洛鎮源心中焦慮卻不敢當著傅氏的面兒發作,暗恨這丫頭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