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知道,顧遠如今雖然已經醒來,整個人卻顯得渾渾噩噩。
雙腿因之前受傷嚴重又拖延太久,還只能依靠針刺維持,不知是否能夠康復。
而之前有意與姑姐家親上加親的鄭夫人,也因此將鄭箐兒強制帶回了家中,再也沒讓她出現在安陽伯府,或者應該說,沒出現在任何地方……
安陽伯夫人看著丈夫的屍身與臥病的兒子,傷心欲絕的同時,又面臨弟弟與弟媳的背叛拋棄……真可謂是雪上加霜!卻不得不咬牙,親自去求來顧遠堂叔一家,為丈夫主持祭奠與葬禮。
景蘊出宮便直奔安陽伯府而去,如今有了顧遠的堂叔幫著主持,不管人品怎樣,至少不至於沒人守靈,祭奠也不再如最初那般不成樣子。
然而剛剛跨進安陽伯府大門,看著迎上來的顧二老爺,景蘊仍舊忍不住皺了皺眉頭,敷衍地點了點頭,下意識地加大了腳下的步子。
八十一僧,八十一道,日夜不歇地輪流為已故安陽伯做著法事,府中的男僕女婢一片片地跪在靈堂外,此起彼伏的哭孝聲兒與那僧道的詠唱隱隱暗合,遠遠地傳了出去,便是站在府外,也能聽到,瞧著場面倒是極為恢弘。
只是不知為何,景蘊瞧見眼前這對面帶得色的父子,便心裡極不舒坦!卻又對如今的安陽伯府無可奈何。
如今的安陽伯府內也是沒有人了,否則安陽伯夫人又豈能讓這等小人,來玷汙了安陽伯的英靈?
景蘊閉了閉眼,心懷歉疚地進了靈堂,給安陽伯上了三柱清香,又燒了紙錢,強忍著噁心與那對父子勉強寒暄了兩步,便再不看那對父子一眼轉身去了顧遠養傷的院子。
顧遠並未在他自己居住的院子養傷,哪裡是安陽伯府的最深處,便是尋醫問藥也是極不方便,安陽伯夫人便收拾了距離垂花門不遠的《齊鳴齋》,這裡原是安陽伯爺修身養性的地方……
景蘊跨進屋子,繞過黑漆螺細大屏,便見顧遠仍舊那般呆愣地躺在床上,望著帳子頂也不知在想著什麼,就連他進來,也不曾有過其他反應。
景蘊也不在意,反正這麼些天來便一直是這樣。景蘊自顧自地在床前鼓凳上坐下,皺眉看著顧遠,好半晌才艱難地問道:“腿上的傷,感覺可好些了嗎?”
就像例行公事一般,也沒指望他回道,問完後,景蘊便接著道:“今兒進宮了一趟,聖上與三殿下都很擔心你。”說到這兒,景蘊頓了頓,突然說道:“你舅舅正在爭取伯父生前的差事。”
此話一出,顧遠果然轉過頭來,猛地撐起身子,用雙眼猩紅地望著景蘊,但因用力過猛,胳膊上好不容易癒合的傷口再次崩裂淌出血來。
顧遠對此毫不在意,只死盯著景蘊的眼睛,暴躁地厲聲喝問道:“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景蘊見此狠狠地皺了下眉頭,一面起身按住顧遠肩頭強迫他躺回床上,一面冷聲喊道:“請太醫!”
說完景蘊方才看向顧遠一雙不甘憤恨地眼睛,深深地嘆了口氣,皺眉喝問道:“你著什麼急?聖上還沒有拿定注意,這不是小事兒,豈能一時半會兒就定下來?總之還沒下旨就會有轉圜的餘地。”
景蘊聲音很冷,倒不是對顧遠的態度不滿,而是生氣他如此不顧惜自己,要知道,他這條命幾乎可以說是安陽伯爺用命換來的!
想起故去的安陽伯,景蘊的眼眶也微微溼潤起來,扭開頭不去看他,淡淡地道:“你可以繼續這樣要死不活地躺著,等著人家將咱們一切都奪走的時候,我自會再來通知你。”
一瞬間,顧遠不僅臉上血色褪盡,便是身體中的力氣彷彿也被抽乾抽盡,似不能支撐般“咚”地一聲兒倒回床上。
望著帳子頂上繫著明珠的同心結,顧遠眼角緩緩地淌下一滴眼淚,卻仍不甘心地呢喃道:“他怎麼會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