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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部分

招認的,還請程押司明鑑。”

程德玄仰天打個哈哈,踱到他面前,在他肩上輕輕地拍了拍,寒聲道:“良藥苦口啊,徐掌櫃的是個聰明人,你最好仔細考慮一下本押司的話。本押司是在開封南衙辦差的,哪有許多閒功夫在這霸州耗著,你可不要考驗本押司的耐性兒啊。”

徐穆塵暗暗冷笑,臉上卻一片謙恭,躬身哈腰,十分禮敬地送程押司離開。待那程押司走遠了,差人才叫道:“還看什麼,快些走吧。”

徐穆塵轉身隨他繼續前行,到了西跨院兒,提著袍裾邁過高高的門檻兒,徐穆塵忽地若有所思,他站住腳步把程德玄的話反覆咀嚼了兩遍,暗自疑道:“奇哉,這位程押司,不像是恐嚇,倒像是為我壯膽來著。什麼丁家在霸州這些年,收售糧食於朝廷兵馬,如果確無違法行為,對朝廷是有功的。什麼無憑無據是不會動刑逼供的,一旦被他們抓到憑據,才會如何如何。若我是有心隱瞞的,聽了這些話還不等於吃了一顆定心丸?那程押司雖是個年輕人,畢竟是個押司,這些吏目做事比官兒們還要油滑,說話豈能不知深淺?”

前邊那公人走出幾步,回頭見他捻著鬍鬚盯著壁角幾口大缸也不知在想些甚麼,便沒好氣地道:“怎麼站住不走了?”

徐穆塵連忙追上兩步,笑道:“這位公爺,那壁角怎麼擺著四口大缸?”

“這州衙還是前朝時留下的,許多房屋年久腐朽,動輒走水,不多備幾口大缸,這州府衙門早燒成白地了。”那公人說著,瞟了徐穆塵一眼,譏笑道:“你這老頭兒倒有意思,自己一身麻煩,還有閒心管這些閒事兒。”

徐穆塵呵呵笑道:“老朽心中無鬼,自然自在坦然。”

那公人“嘿嘿”一笑,不再說話,轉身引著他向前走去,徐穆塵跟在後面,心中暗想:“早聽人說南衙趙光義與趙普素來不和,莫非這南衙的程押司竟是來拖陳觀察後腿,跟趙相公打對臺來的?”

仔細揣摩,竟是越想越對,徐穆塵不禁心中大定,當他舉步走進那間偏僻的小屋,看見丁浩穿著坎肩、滿頭大汗地正奮筆疾書時,徐穆塵心平氣和,就像看著一個忙碌不休卻一事無成的可憐蟲,竟爾啞然失笑……

“徐掌櫃的,你來了。呵呵,這是丁某這段時日整理出來的帳冊,有勞徐掌櫃的過目,若是沒有差錯,就請簽字畫押。”丁浩見了徐穆塵,卻是客客氣氣,彷彿根本沒有看到他臉上挪揄嘲諷的笑容,起身擦了把汗,便把謄寫好的帳冊遞了過去。

徐穆塵傲慢地接過帳冊,走到一旁放在桌上,把長袍一揚,端然坐定,這才取過帳冊開啟觀看。那帳冊開啟,徐穆塵先是一愕,隨即便呵呵地笑了起來。

丁浩站在他旁邊,像個靦腆的小學生似的,很害羞地道:“慚愧,慚愧,丁某的字寫的實在是太醜了些,倒讓徐掌櫃的笑話了。”

徐穆塵再忍不住縱聲大笑起來,實際上丁浩有許多古字並不會寫,好在這是謄寫舊帳,不會的字儘可從上面抄錄,偶爾有幾個錯字,那也無可厚非。只是……像他寫的這麼醜的字,徐穆塵實在是平生頭一次見。

丁浩那手毛筆字寫的是慘不堪言,一行字在白紙上寫下來歪歪扭扭的不成樣子,一開始他還在白紙上自己打了豎格,後來似乎嫌麻煩,這豎線也不畫了,於是那一行行字就像狂風之下的柳枝,忽而飄向左,忽而搖向右,看的人眼暈。

這且不說,而且他寫的字有的字大,有的字小,大字一個足以抵得上三個小字,恐怕只有剛剛讀了三天私塾的學生,才會寫出這樣狗爬一般的字兒來。就是這樣一個不學無術的東西,居然想在帳簿上找他徐穆塵的把柄,豈不是滑天下之稽麼?

他笑,丁浩便也笑。他大笑,丁浩便也大笑,丁浩嘴裡說著慚愧,可那洋洋得意的樣兒,好象能寫得出來字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