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兒,你將侍御史張翰的冊子拿過來。」韓謙吩咐裡屋的趙庭兒說道。
他從去年起,就開始調查朝中中高階文武官員的背景,並建立檔案,為的就是這一刻能夠去推測背後的因果糾纏。
趙庭兒拿著一本薄薄的冊子,裡面將張翰的身世、交好以及入仕為官以來的主要官績、官聲,特別是他進入御史臺任職這幾年的彈劾奏疏,都一一備註成冊。
翻看過這些之後,韓謙眉頭深鎖,便明白馮文瀾為何得知張翰彈劾之事後會驚慌成這樣。
這幾年來,張翰所上本彈劾的官員,看似皆是小事,但在天佑帝的直接幹預、追究下,最後都幾乎辦成抄家滅族的大案;張翰壓根就是天佑帝放在御史臺的一枚棋子啊。
「雞鳴山壁何時垮塌的?真不是你家直接差遣人進雞鳴山亂伐的?」韓謙繃緊臉,盯著馮翊認真的問道。
「山壁垮塌就大前天的事情,也是見了鬼,張翰這孫子怎麼就盯上我家了?不過,真不是我家直接派人進山的。梅亭埠的園子,是我爹一心想修的,是我爹爹親自盯的事情,你說他哪裡會派人做這事?」馮翊說道。
韓謙暗暗嘆了一口氣,馮文瀾是犯不著直接派人去偷砍雞鳴山的樹木,但多半是知道這事的。
而當世破案效率遠沒有後世那麼高效,大前天山壁才垮塌壓死人,僅隔三天張翰就將矛頭直接指向馮家,說明早就有雙眼睛隱藏在暗處盯著馮家,就等著馮家捅出更大一些的簍子!
馮文瀾為官半輩子,他對天佑帝的秉性瞭解要更深刻,大概也是看到這種可能,才驚惶如斯的吧?
要是天佑帝決心要借這事拿馮家開刀,韓謙不覺得自己牽涉進去,會有什麼好下場,鬆了一口氣的跟馮翊說道:「雖說雞鳴山南坡是陛下正在修的皇陵所在,但只要不是你馮家直接派人進山砍伐的,山壁垮塌壓死人這事,怎麼都不會牽涉到你家。這麼晚了,我真要替殿下趕一封奏疏,要不你們先回去,我明天午前看有沒有時間去一趟梅亭埠。」
不管馮翊怎麼說,韓謙鐵心不願深夜繞到城西梅亭埠去見馮文瀾。
他自己已經受了天佑帝的警告,安分守己還不夠,怎麼敢捲入馮家的事情裡去?最後是好說歹說,將馮翊、孔熙榮兩人哄走。
馮翊、孔熙榮在數名家兵的護隨下,消逝在夜色的深處,韓謙凝望夜深色的眉頭像山嶽一般怒鎖起來,回頭跟趙老倌說道:「叫無忌他們都起來,陪我進城!」
「這時候進城?」城門早已關閉,這時候要進城,不知道費多少周折,趙老倌困惑不解的問道。
「是的。」韓謙怕馮翊、孔熙榮明天一早又過來尋他,只有這時候進城,明天一早躲到郡王府去,才不需要絕情的去拒絕馮翊、孔熙榮,催促趙老倌快去喚人起床,又跟趙庭兒、奚荏說道:「你們也隨我回蘭亭巷。」
趙庭兒疑惑地問道:
「陛下不因為這樣一樁事,真就拿馮家開刀吧?公子會不會反應稍稍敏感了些?」
「不是我反應敏感,實是馮文瀾一驚一乍的,令我不敢不多想啊!而事情未必就是僅僅拿馮家開刀這麼簡單。你們想想看,倘若僅僅是拿馮家開刀,馮文瀾何需如此飢不擇食的跟我一個後輩求援?」韓謙微微一嘆,說道,「現在怕就怕馮文瀾私下所打探到的後果要遠比這個更為嚴重啊,才想著將我也拖進去!」
「難不成還能給馮家定個謀逆的罪名?」奚荏不屑地說道。
韓謙見二女對天佑帝還是缺乏深刻的瞭解,想想也是,天佑帝崛起江淮,創立這麼大的基業,怎麼會用這樣的敗招?但對二女的質疑,他只是淡淡地說道:「事涉皇陵,未必不能扣個謀逆的帽子。」
韓謙想著馮文瀾曾任職少府,而之後少府有一部分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