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猶豫再三,那顆解藥掂在手裡,千斤重似的。她悵然望他,“國師當真下定決心了?”
他垂眼說是,“今日起我不會再踏出神宮一步,以後還請娘子替我照應她,臨淵這廂先謝過了。”他說完肅容,恭恭敬敬對她行了一禮。
曇奴生受了,尷尬萬分,“請國師放心,我與她情同姐妹,就算國師不囑託,我也會的。她近來常頭痛,在服尚藥局開的醒腦丸,同這藥差不多大小。回頭我把藥換了,騙她吞下就是了。可是國師……你們這樣艱難……”
他抬了抬手,截住了她的話,“本座感激娘子,今天的決定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並非一時興起。她昨天見了淮南節度使,那人的身家我仔細查訪過,很靠得住。託陛下牽線搭橋,為她賜婚,她有了依靠,我就放心了。”
曇奴心頭打翻了五味瓶,一時酸甜苦辣齊湧了上來。他卻只是一笑,轉身往院外去了,那疏闊恬淡的樣子,一如初見時的風華絕代。
蓮燈急匆匆入宮,又興匆匆回來,然而進門他不在,心涼了一大截。轉身問僕婢,曇奴恰好進來,說要同她一起挑花樣,見她如坐針氈,便笑道:“國師有事回神宮去了,不是定準了要做你的面首麼,總得允許人家把家事處理妥當。等一會兒吧,宵禁前必定回來。”
蓮燈有些不好意思,訕訕道:“我只是見不到他,有些慌。”言罷怯怯問她,“你怪不怪我?我不爭氣,又和他攪合在一起了。”
曇奴心裡黯然,面上卻裝作坦蕩,“你自己的事,自己做決定。如果認為做得對,就別問別人的意思。”
她倚著憑几頷首,“要我忘了他嫁給別人,我做不到。就比如現在要給你換個郎君,你能接受嗎?”
曇奴委實左右為難,她不忍心破壞她好不容易找回來的幸福,可是國師的真情也令她難以拒絕。其實蓮燈若能忘了他,對她有百利而無一害。她也仔細權衡,出於護短的私心,還是決定照國師的話去做。
傅姆端著碗盞過來,跽坐在一旁喚她,“殿下,該用藥了。”
她卻懶懶的,“這兩天不怎麼痛了,就不用了吧!”
曇奴聽了移過去,把茶盞送到她手裡,“再鞏固兩天,就能去病根了。”拔了藥瓶上的蓋子有些猶豫,最後咬了咬牙,還是把那丸藥倒進了手心裡。
她喝了兩口茶,曼聲道:“轉轉昨天和我抱怨陛下藏了兩個美人,昨晚上她和陛下大打出手,我聽得冷汗直流。”
曇奴啊了聲,“她膽子也太大了,現在怎麼樣了?”
“陛下把那兩個美人送還中山王了,下令以後不許再送人進宮,她這才作罷。”她笑了笑,“轉轉其實是我們之中最敢想敢做的,陛下唯恐她當真回大漠,只有處處讓著她。”
曇奴鬆了口氣,“這就好,她這人一向叫人提心吊膽,人家好歹是皇帝,她也敢動手。”
蓮燈笑道:“我勸過她了,她說知道分寸。”一面探手將她掌心的藥接過來,就著清茶吞下去了。
曇奴小心翼翼觀察她,她倒不顯得有異,只說有點乏,趴在重席上睡了一會兒。她沒有離開,眼巴巴等著她醒轉,不過一炷香功夫,她撐身坐起來,兩眼茫茫的,拍了拍額頭。
“怎麼了?”她駭異地望著她。
蓮燈眨了眨眼,“沒什麼。”轉頭問傅姆,“今晚吃什麼?”
曇奴隱隱覺得她不大對勁,有這閒情逸致關心晚上吃什麼,應該是藥起效了。她試探道:“我看國師穿上那件衣裳很好看,打算再給蕭朝都做一件,你說挑什麼顏色好?”
她努力想,想了半天,“哪件衣裳?”
曇奴緊繃的身體垮了下來,塌著腰說:“算了,我自己拿主意吧……你還記得國師麼?”
“國師臨淵?”她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