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女。這位素和先生,乃是他的幕僚。”
那守捉使望眼欲穿了許多日,今回好容易將人盼來了,卻又得知並非觀察使本人,於是將鮑大拉到一邊,暗暗指著那在上座吃茶的二人詢問來歷。他懵裡懵懂,鮑大便安慰他,錯不了,他在來時路上又同那男子隱晦地聊起地方藩鎮上一些不大為人知的軍政時務,他竟瞭如指掌,應對得頭頭是道。鮑大心中暗驚,別說可能是尋常騙子,就是真正的高官也未必有那樣眼界。一個人的形容可以裝扮,但那氣度修養、言談智慧總是裝不出來的。且這兩人又並非自己找上門來,是他觀察了許久才搭上話的,人家一開始還不樂意承認呢!
鮑大又將在街上如何遇到、聊了些什麼都細細道與他聽,告訴他這可能是觀察使派來暗中查訪的僚屬,所以才這樣不動聲色,守捉使聽著大為不妙了,忙上前對二人倒出好一番迎辭。
安蘅看來不吃這一套;蘇回笑吟吟地謝了他的心意,溫聲道:“你不必慌,我們此番也是來得有些唐突了,怪不到你們的。倒是在下想提個不情之請,聽聞你府上有一幅難得的美人圖,我們大人素來愛這個,能否將他割讓給我呢?價格方面——你大可放心,我們不會虧待的。”
“美人?”守捉完全記不得自己家裡什麼時候有過這種東西,直到手肘處的衣服被人自身後捉了捉,才想起是鮑大答應過人家的,否則對方還不願來。
“公子說這話可不就見外了?”鮑大替他道,“大人若是喜歡,我們自是雙手奉上,哪有還同你要錢的道理?不如二位稍坐片刻,我這就去為你們把畫取來!”說著不等素和開口,他便出了門,也不知往何處去了。守捉一個勁兒請他們上座吃茶,素和無法,只得坐下,道:“鮑老先生也是客氣了,無功不受祿,這畫我們定是沒有理由白取的。”
“啊,不不不,這……”守捉一聽,連連擺手。鮑老頭教他投其所好,可眼前這二人偏生的油鹽不進!接下來的談話也是始終淡淡的,只素和不時問他幾句軍戍上的事務。守捉勉強應付著,一顆心全在找他們的軟肋——一樣東西,你若明說想要了,有些人未必會給;但你不要了,他們反而會親自送到你手上,不僅如此,還要送得妥妥帖帖,唯恐你說一句“不稱心”。
只要做作得好,欲迎還拒,也算得一門學問。
“好了好了,”安蘅開口道,“我們這趟來呢本來也不是什麼緊要的事,因而沒有先與你們打過招呼,就是在這地方上隨意走走罷了。你用不著多心,從剛才就淨想著給我們塞好處。”
這話守捉早聽鮑大說過,哪敢當真,但仍舊唯唯稱是。
不多時,鮑大回來了,身後跟著一個手捧黑漆畫匣的團練兵。
“畫在這兒了!姑娘來過目一下?”
那畫匣子三尺見長,捧在手上顯得沉甸甸。安蘅不緊不慢地踱了兩步,伸手將它開啟。沒看見畫軸,看到的是齊齊整整碼在裡頭的豬腰形的銀鋌,一個一個成色光亮,分量十足。
安蘅挑了一下眉毛,沒見她喜,沒見她怒,不過她眼底竄過了那麼一絲絲微妙的意思,就那麼不多不少的一絲,便被鮑大眼尖地抓住了。——有時候,話是不必多說的。只要抓得準軟肋,這世上就沒有收買不了的人,原本還以為,這女子該有多難打發,原來也不過如此。
安蘅慢慢地關上了畫匣,看著鮑大,“貴府的人真是生財有道。”
鮑大笑道:“二位是觀察使的親隨,來訪此處一路勞頓,這點心意是應該的。何況,憑二位在大人跟前的分量,隨便拈句話,定的可就是我們的生衰,還請姑娘看在這點心意的份上,替我們老爺多說兩句好話!”
安蘅笑而不語。
跟在鮑大身後的團練兵偷偷抬眼一瞄,便盯著安蘅不動了,口中長長地“咦”了一聲